“今日我可怜了他们爷俩,若是哪天真出了事,也会有人可怜我们爷俩的,不横尸街头就好,你说是吧,老马儿!”
这马夫赶车从不用马鞭,只是用手抚摸着马背,或是老马识途,也或是他们之间心有灵犀,在选路的时候这马夫一摸哪边的马背,这马就知道朝哪边走。
“苦哦,苦哦,世道苦哦,仙爷便是天哦!”
出了青牛县,这马夫便似是没了束缚,嘴里不停念叨着。
拉了个尸体上道,这在青牛县之中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怀中抱着李清梦,出城之前,他也摸了摸女孩,应该只是昏了过去。
马夫没去过石塘村,只是按照女孩的话,一直这么走下去。
他想着,若是真找不到这石塘村,便将后面这老人埋了,将这女孩扔在这条路上,任她自生自灭去。
“只是,今日没赚到一个铜板,回去怕是免不了主家的一阵毒打,没饭吃倒是不怕,大不了再和你抢些草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马是他的,但也不是他的。
因为他不是他自己的,主家是位青牛县仙爷。
……
太阳慢慢升起,他也见到了一条河。
河上的桥是新修的,上次被水冲断了。
马夫见到那靠在大坪山的石塘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找到了就好。”
怕是自己好事做了一半,马夫过河朝着那面前的村子赶去。
只见远远有一男人等在村口,那是李云清,而一旁站着一位妇人。
刘兰昨日得知这消息,便晕倒在了家中,现在刚刚醒来,便赶忙出来寻找,却在村口看见了李云清的身影。
李云清眉头紧锁,在村口来回踱步,见到这突兀出现的马车,他焦急的迎着马车一路小跑过去。
马夫见了,便也停下马车,抱着李清梦下了马车。
“怎么样,我女儿她怎么样啊…”
李云清罕见的失了稳重,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急促,朝着马夫的方向,伸手就欲要接过女儿。
“没什么事,她应该只是昏倒了。”
马夫伸手,也将这李清梦送到了他爹的手中。
李清梦全身脏兮兮的,衣衫有几处破损,还带着几片血迹,小脸挂着一副痛苦的表情,李云清扫过一眼后,除了手臂上有几处划痕,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势。
接过女儿之后,摸着还有温度的身体,又试探了她的鼻息,呼吸平稳,做完这一切后他才长舒一口气。
看来真的只是睡着了。
这时,马夫也从马车上将李应抱了下来。
“这两人,倒在张家的门口,怕是惹了他们,唉,咱们就这个命啊。”
他将李应平放在李云清的身前,而后叹息一声。
李云清见到这苍老数十岁的李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他又怎会认不出自己的侄儿。
“应儿。”
怀中抱着自己的女儿,跪在地上,死死盯着地上的李应。
伸出的手悬在李应头顶,颤抖着手始终不敢去碰李应。
这时刘兰从身后一路磕磕绊绊的小跑过来,从李云清手中接过李清梦,颤抖着伸出手试探了一下,确认没事后也把目光放在了李应身上。
马夫见到这副模样,也不打算停留。
“你等一下,这事还要谢你,这一趟不会让你白跑,你带着清梦回家去给他取钱,马夫半日的价格应该在二十文左右,。”
身后传来李云清的声音,他抱着李应,起身就要朝村中的方向走去,而抱着李清梦的刘兰跟在身后。
那马夫愣了一下,而后也跟着李云清进了村子。
至于一旁便是放下农活凑过来的村民们,他们早早就见到了村口的李云清,但也是打声招呼,没问发生了什么事
但见到李云清怀中的李应,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村民们,只不过是变成老人了,还是认出了李应。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李云清沉默,也都不说话跟在李云清身后。
虽然他们还没有从老村长的孩子变成了他们以前日日祭拜的山神这件事中缓过来,但对于他们大部分人来说,李应还是孩子,此刻看向李应的眼神中,满是心疼。
几人进村,刘兰抱着李清梦回去取钱咯,让那马夫在门口等候,而那李云清带着李应回到了他的家中。
却没人发现,越靠近大坪山,村民怀中的那具身体在此刻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脸上的皱纹缓缓消失,冰冷的身体温度慢慢回暖。
李云清现在的心中宛如压着一块巨石,一是李应是他侄儿,二是那李应是为救他家清梦,想着李应那苍老模样,李云清就一阵揪心的痛。
“去叫张神医。”李云清招呼着一旁的村民,而自己却是在帮李应清洗、包扎身上各种细小的血痕。
待到张神医过来,为李应诊断。
“怎么样了,张叔。”
李云清见到面前的张神医松开了号脉的手,有些急切的开口询问道。
“按理来说,村长这应该是寿命将近的迹象,但现在……”
张神医是个已过从心所欲之年的老人(七十岁),他像以往给村里人诊断一样,抚摸着他那白花花的胡须,只是那同样白花花的眉头紧皱着。
“到底怎么样了,你就直说吧。”
李云清面色焦急,他知道李应的症状不是寻常疾病,可能是仙法所为,而张神医只是个寻常的村中郎中,手段是好了些,寻常疾病都能医治,可终究药不对症。
但李云清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张神医。
“应儿村长现在似乎像是在回春,通俗讲一些就是返老还童,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怕是再恢复一会,村长便能变回以前的模样。”
张神医从没见过这种脉象,但刚刚来的时候,村长的模样就像是一具尸体,而现在只是模样还有些苍老,但有了活着的迹象。
一旁的李云清听到这话,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没看错,张叔?”
这次张神医倒是冷哼一声,松开了号脉的手,瞥了一眼李云清。
“我在村中从医五十余年,应儿村长这好转的脉象还是能看出来的,应儿村长吉人自有天相,怎会有事。”
旋即张神医给李应开了一副调理血脉的药,而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便要离开,走前朝着周围也带着一丝担忧之色的村民开口:
“都散了吧,没事了,村长需要静养。”
张神医走了,担忧村长的村民听到无事后,也便散开,但有人还是从家中带过来鸡蛋、猪肉等一些补品。
他们认为生了病,就该吃这些东西,补回身子。
李云清代李应接过,并一一道谢,而后就守在李应身旁。
自应儿继任村长,才半月,就已经两次将自身置于险境。
李云清想着,自己这侄儿,一次为他石塘村,二次说来也为自己这个四叔。
这孩儿,命苦啊!
他知道,李应是他大哥捡来的,但这事到现在自己的侄儿还不知道。
想到这,李云清坐在李应身旁,又默默叹息一声。
……
一日过后,李应的身子恢复的差不多,除了头发依旧是花白的,那小脸又变的白嫩,皱纹也不见了。
而灵海之中的那块山神牌位从他回到石塘村开始,便不断迸发金光,同时传出源源不断的灵力。
这灵力使他的灵海不断扩大,李应的灵体重新凝聚出灵识之时,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炼气三层!
这灵力,是山神牌位助我从大坪山之中吸收的。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只不过这一次差点就真死了,若不是回到了大坪山,恐怕自己的生命真就流干了。
这次晋升,他能明确的感受到,自己灵识探查的范围又多了大约二、三里的距离。
自己修为晋升,能扩大自己对大坪山的掌控范围!
现实之中,他也苏醒过来,第一眼见到坐在自己身旁紧盯着自己的李云清。
只见四叔瞬间一喜,朝着李应开口:“醒了,应儿。”
李应点点头,虽说身体诸多不适,强忍着发痛的身体起身,他有太多事,没时间拖下去了。
“四叔,这次这事,是张家所为,但背后涉及到的却是那天的灰袍人,他来自一个名叫血炼宗的修士,而抱有小妹的是咱们石塘村里的人。”
他把话说的精简,但没等四叔开口,他便接着说道:
“四叔,如今咱们石塘村面对这内忧外患之势,有些事情,我身为这个村长,要和村民们说清楚了。”
李应心中盘算着,此时是应将自己心中的谋划提前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