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戾仿佛失去灵魂般,任由荒兽青年摆弄,直至桌上的一切都吃进了肚子里。
他才像垃圾一样,被随手丢到地上。
对荒兽们和小不点的离开,他也毫无知觉,活像具被风干了血肉的枯骨。
“小年,小年,我们必须得逃走,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们!等到明天,我们就完了!”
哥哥冰冷的泪水唤醒了他,他挣扎着起身,想吐却又根本吐不出来。
他一脸灰暗地说:“哥,没用的,我们逃不掉,我们都会死的。”
“所以呢?!父亲和母亲用生命换来的,就是我们坐以待毙?!”
苏戾的哥哥失控地摇着他的肩膀,然后也不等他回应,直接拉着他就开始寻找可能的出路。
但高高的墙院,每隔十米就有一个身穿兽骨铠甲的卫士驻守。虽然对他们的行为不闻不问,就像个木头一样。
但苏戾的哥哥也不敢赌,跨过那个门会不会被就地格杀。
就在他近乎绝望时,命运好像给了他一个拥抱。他寻寻觅觅总算在墙角,找到了一个狗洞,并且还没有人驻守!
他赶紧拉着苏戾钻了出去,但迎接他们的,不是死里逃生的庆幸,而是金铭戏谑的目光,和黑压压的一众手下。
“在离成功就差一步的地方,撞上了失败。滋味如何?你们的表情还真是好笑,不愧是神族啊,天真地简直一模一样。
来吧,第二场游戏,兄弟相残。死掉的人就被丢到那里,跟同伴地底相聚,活的人,自行离开。”
兄弟俩循着他指的地方望去,顿时寒意遍体。距离他们不足五十的地方,一座尸体堆成的小山无声伫立。
而且那些死尸全部都是神族!有一些的脸上,甚至还残留着逃出生天的喜悦。但更多的,是无以复加的深深绝望……
就好像,他们兄弟俩最真实的写照。
苏戾的哥哥壮胆似的,大声呵斥道:“我们不会信你的,你就是个疯子!”
金铭捏了捏手中的骨扇,假装头疼地说:“哎呀,我的玩具不配合我,那怎么办呢?”
一个荒兽走了出来,掐住苏戾哥哥的脖子,像提小鸡崽似的,将他抓在半空中,“回少爷,不配合的玩具,当然是直接杀了!”
苏戾哥哥感受到呼吸逐渐困难,脸也开始由红变紫,赶紧胡乱踢了几脚,“我,我配合!”
说完的同时,他也落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
金铭满意地看着那个荒兽,问:“你昨天的差事也办的很不错,叫什么名字啊?”
他毕恭毕敬地说:“回少爷的话,我叫孔野,年少时便被白家杀了父母,幸得少爷收留庇护,才能有我今日。”
“好,既然没了父母,那以后便跟我姓吧。即日起,金野便是我金家的大管事了!”
“金野谢少爷赐姓,定不负少爷厚望。”
“谨遵少爷令!见过大管事!”
金铭重新看向两兄弟,道:“闲话也说完了,该你们表演了。”
又是一桌精致小食端来。仿佛只有血腥和死亡,才能激发他的食欲。
迎着金铭期待的目光。苏戾依旧滞愣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一个阴影将他扑倒在地上,乱拳如雨点儿般落在身上。
他难以接受地失声道:“哥!你真的,要杀我?”
他哥哥的神情模糊不明,藏着阴影之中,只有那声音清晰异常。
“小年,你已经接受死亡了,可我没有!我要活下去!我要杀了这群畜生,我要替父亲和母亲报仇,你明白吗!”
苏戾的脸上忽然感到些许凉意,是泪水,也许是自己的,也许是哥哥的……但也不重要了,反正,要死了,不是吗?
忽然,他感觉一股温热浸染了半边身体,好一会儿,鼻子才让他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血。
是哥哥的血。
他的手摸索着,直到在哥哥的背上摸到了一把锋利无比的骨扇。
他颤抖地抱着哥哥的尸体,声音无比凄凉:“为什么!不是我死了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要杀他!”
金铭冷淡的声音传来:“我想看厮杀,但你一点都不反抗,好无聊的。他既然那么想活,那我就偏要他死。”
苏戾闻言,无声地哭着,巨大的悲伤仿佛要将他抽干一般。
金铭一脸无趣,丢掉筷子,拿起酒杯,“小不点,来点酒。噢,对了金野,记得把这个家伙杀了。哎,又废了一个玩具,没意思。”
小不点走到他面前,瞥了瞥他腰间的令牌,然后轻声道。
“酒之道术·醉仙愁!”
酒香浓郁的清酒浮现于杯中,碧莹流转,好似一条银龙在其中遨游。金铭毫无异色地一饮而尽。
“咚”的一声,他便醉倒在了桌上。
金野走到苏戾身前,睥睨着他,正打算一刀将其了结,背后却及时传来了清亮的声音。
“放,放了他!”
金野回头一看,小不点正举着金铭的令牌,紧张无措。
他目色冷峻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私拿少爷令牌,你是觉得我的刀太软,还是你的头太硬呢?”
小不点虽然害怕,但依旧没有退缩,坚定地说。
“放了他,少爷说过,见令如见他。你,你要抗命吗?”
沉默片刻后,金野收起刀,扶起金铭,对周围的人说:“走,回府!”
“遵命!大管事。”
一群人秩序井然地走了,独留下苏戾。不知哭了多久,直至声音嘶哑,血腥味充满喉咙,直至眼泪流干,血珠从眼眶溢出。
他默默地站起身,向神族的领地疾驰。既然命运要他活下去,那他便要带着一家人的血仇,杀尽天下荒,妖二族!
终于,翻山越岭,经风历雨之后,他回到了神族的领地。
“你这孩子,是从荒兽的领地逃回来的吧!真是受苦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苏年……不,我叫苏戾!”
……
第二日,金铭神清气爽地醒来。
金野正跪在地上,请罪道:“少爷,我没能完成您的交代。但这个家伙私拿少爷的令牌,还望一并降罪!”
跪在他旁边的小不点瑟瑟发抖。
金铭平静地说:“无妨。小不点想救的人,救便救了。玩具而已,死了或是跑了,对我而言,并无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