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披轻甲,背插靠旗。
马还没停稳便纵身一跃,来到众人近前,语气不善。
“左殊文何在?”
秦牧听着传令兵的叫喊,心头暗道麻烦来了。
武团虽隶属城卫军之下,武团教头军职也不高。
但整个县城内没几个人敢直呼左教头大名。
就是县令来了,也得好言好语。
更别说一个小小传令兵。
为什么?
因为在黑水县城的城卫军中,大半士卒都出自武团。
左殊文虽然是空降到此,但来头惊人。
这传令兵语气不善,明显没把左殊文放在眼里。
“难道城卫军里不知道左教头出自镇魔司?”
秦牧在心中暗暗嘀咕。
此时临近晌午,正是午休时间。
左殊文在校场后院的屋内歇息。
也听到传令兵呼喝,大步迈出。
“前黑水河战事吃紧,收回校场练兵,以期支援。
左殊文一意孤行,致使两名学员身亡。今日起武团所属,由校尉大人亲自教授,你可以休息几天了。”
传令兵话音刚落,左殊文还没作声。
武团的学员们反倒炸了锅。
“凭什么不让左教头教我们了?”
“左教头去哪儿我们就跟着去哪儿!”
“你们这是公报私仇。”
左殊文虽然严厉,但经验丰富,出城猎魔之后,所有学员都有所成长。
他们自然不愿意左殊文离开。
眼看传令兵就要发作,左殊文摆手制止住吵闹声。
“校尉在哪儿,我去与他面谈。”
“校尉大人军务繁忙,现在没有时间搭理你。
令已传到,明日上午校尉大人自会前来收回。”
传令兵一点都不客气,听得众人恼火。
秦牧也是愠怒起来,校尉明显是想躲在后面。
只派一个小兵出头,不给你辩解的余地。
反正派人通知你了,就算出了问题也没法拿这个说事。
行事简直霸道。
况且前方打仗靠的是折冲府驻兵。
就算前方吃紧,调的也是临近的府兵。
这200多人的城卫军,不过一营配置。
冲上去送菜吗?
不过左殊文纵有千般委屈,也没办法。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对方拿着战争说事,他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反驳。
传令兵一走,秦牧立马追上左殊文。
“老师,城卫军明显是针对你。”
本来出城猎魔是很好的历练。
是赵海洋从中作梗,致使卢焕成和庞云志身死,将左殊文推上了风口浪尖。
而且他提前二十天宣布,给了所有人充分的考虑时间。
也遵循着自愿原则。
左殊文明白秦牧所指,沉吟道:
“我明白的。卢焕成和庞远志的死,只是个由头罢了。
他们哪会管这些人的死活,背后的原因,是我担任武团教头,断了他们的利益往来。”
城卫军不似县衙,管辖内城治安,油水充足。
他们负责外城,防止妖魔扰乱农田。
捞外快的机会很少。
每年武团的名额贩卖,是城卫军中饱私囊的重要手段之一。
左殊文的做法,相当于断了城卫军的一大财路。
秦牧短暂思考之后,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老师,我来提供场地,你继续教导武团学员吧,我相信他们都愿意跟你一起走。”
“这......”左殊文有些犹豫。
“老师,难道您不想多为长阳皇朝多培养出一些人才吗?”
秦牧看到左殊文眼睛一亮,继续说道:
“我会说服他们,我们都是自愿跟随你的,城卫军那边也说不出什么。
况且您出自镇魔司,底下小兵不清楚,但校尉一定知道,他不敢为难你的。”
左殊文犹豫了好久,才在秦牧的晓以情理下同意。
“你打算在哪里布置场地”
“六阳帮总部。”
秦牧有自己的打算:
这样做一来给左殊文解了围。
二来可以间接将武团控制在手里。
城卫军不会平白将贩卖名额的利益让渡。
他的目标也从来不是武团中的富商子弟。
而是穷人!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穷苦人家中不乏天资卓越的武道天才。
只是碍于生计和资源,白白浪费了武道天赋。
现在他掌控了六阳帮,有了不菲的经济来源。
当然要集中力量办大事。
血腥和威压建立起的关系,怎能有扶持于微末来的牢靠?
所以准备将武团中穷苦人家的孩子,团结起来。
把六阳帮慢慢换血,成为有责任有担当的一方势力。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在这乱世中如果不能有一番作为,岂不可惜了金手指在身?
这也是他从幕后,转到台前的原因所在。
可左殊文明显被秦牧的话震惊到,语气明显不悦:
“我虽初到县城,但也听闻过六阳帮的名声,你为何与他们厮混?”
“老师别误会,六阳帮现在今非昔比,不再是以前的六阳帮了。不出意外,这几日就会看到变化了!”
“此事不急,等六阳帮真正有了变化再说。”
“那......好吧。”
秦牧也没办法,六阳帮万恶的名声已经深入骨髓。
一时难以改变。
左殊文的担忧秦牧明白。
要是在六阳帮教授武道,就算学员们同意。
恐怕学员的父母也不会同意啊。
这事只能先缓一缓。
但改变六阳帮刻不容缓,必须尽快开始。
秦牧离开左殊文的小屋,一边走着,一边这样想着。
应玄见他回来,小跑着上来,询问道:
“怎么样,左教头真准备不继续教我们了吗?”
秦牧没有隐瞒,如实相告:
“左教头也没办法,武团名义上还是城卫军的下设机构。
虽然任命和名额方面,都是临江府城在管,但校尉只是让左教头休息几天。
应该是打算慢慢架空左教头,然后在府城运作,最后将左教头调离或者调职。”
“那怎么办,不能让左教头就这么离开啊,以前的教头哪有这样用心过?你快想想办法。”
应玄看的明白,秦牧更清楚。
以往的教头收钱办事,根本不怎么教授武道。
武团还没招收时,各种名额都已经确定好了。
他每天只管吃吃喝喝,根本不过问学员的修行。
富商子弟虽然没有富裕到每日药浴辅助。
但拿些小钱请教头开个小灶还是没问题的。
一来二去,就没人管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再好的天赋也这样荒废掉了。
“放心,已经有主意了,我准备来一招釜底抽薪。”
秦牧嘿嘿直笑,将自己的打算说给应玄。
先将六阳帮的名声改善一部分,再请左教头出面。
城卫军定会从中阻挠。
而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左殊文背景深厚。
否则万万不敢这样对付他。
这时候爆出左殊文是镇魔司的背景。
让城卫军狠狠吃一个哑巴亏。
“嘿嘿,你可真坏,不过六阳帮作恶这么多年,名声哪里能一时半会扭转的过来?”
应玄一脸坏笑,马上又垮下脸来。
“山人自有妙计,我虽然下了命令,但帮内肯定有人不听话,找出来,杀鸡儆猴。
然后从南城的穷苦百姓入手,将六阳帮这些年侵占的田地拿出来,物归原主。
我们收取基本粮食,其余都归他们。然后对所有富商店铺,加倍收保护费。
尤其是那些克扣工钱的‘周扒皮’,不给就捣乱,让他们没法营业。”
“这能行吗,官府不管吗?”
“笨,给他们店里扔些蛇虫鼠蚁,要很多时间吗?捕快来了不会跑啊。
就算被抓了,县衙的大牢能关多少人?六阳帮的人能把那里挤爆。
而且青龙帮和封家开战在即,哪有时间管我们这些烂事。”
“是这个道理。光是这样就行了吗?”
“当然不行,单单还了田,劫了富,还不够。
我们得让百姓知道我们是真正替他们好。”
“啊?什么意思?”
“就是要......”
秦牧说的口干舌燥。
应玄听得两眼冒光,不住点头答应。
嗯...嗯嗯...嗯嗯嗯嗯...
心里对秦牧的佩服又上了一个高度。
要说套路,还是你他么玩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