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全部由特质材料所筑成的空荡房间内,公民尤里文被牢牢禁锢在了房间中心的椅子上,这便是联邦为之特意准备的“审判庭”。
审判庭的灯光照得他睁不开眼,随着审判庭的房门紧闭,不知位于审判庭何处的音响中忽然传出声音。尤里文沉默的聆听着,这声音对他乃至整个星球都不会陌生,声音的主人来自于整个乙阳星上最伟大的法官乙阳。对着重重禁锢的尤里文,厉声宣读道:
“尤里文,你身为联邦的重要科研人员,于7月15日以意志杀死了你的邻居西亚。乙阳星联邦决不允许任何形式谋杀出现,更不允许任何无法掌控的威胁在社会上存在,经联邦高层讨论一致决定,将要对你宣判死刑,立刻执行。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法官,这不符合审判流程。”尤里文如此说道“我需要辩护律师。”
“我们无法解除你的武装,更没人能保证你是否会当场杀死你的辩护律师,明白吗?”法官乙阳如此回答道。
“我并没有任何武装,更没有任何理由要杀死我的邻居,她是个好人,平时对我也很好。”尤里文如此回答。
“我当然明白她是个好人,可是正是因为她是个好人却突然死了,所以才更需要得到重视。正是因为你没有任何武装就能杀人,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杀了她。”
“我再次重申,西亚小姐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她死亡当天我甚至没有看见过她。”尤里文低着头躲避灯光,仍然保持着冷静。
“好,那么你好好的听着,公民尤里文。”法官的声音忽然变得平和了许多,说道:“西亚死的时候,她正处在卫星监控之下,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理由,只是突然她就死了。一个各项体检全部健康的女士,她的心脏就这么突然消失了,并且她的身上甚至没有任何外伤。我明白你是个善良的人,是个对整个星球都有着卓越贡献的人,但是任何人的心中都是会有一丝阴暗面的,任何人都是会犯错的。或许你只是在睡觉时做了一个梦,但是这就已经够了,足够让一个人突然曝尸荒野。你知道么?人在一次睡眠中会做很多个梦,但是只会记得自己醒来之前做的最后的一个梦,也就是你杀死了人,甚至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法官见尤里文沉默不语,便继续说道:“而联邦需要的,正是消灭你这种无法控制的东西,而为整个星球带来安宁,保障人民的安全感。处决你,也将会是整个星球最大的损失,但是为了人民的安全,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说罢,法官开始将西亚死亡时的照片和尸检报告,以及大量居民的投诉信件投影展示在审判庭内。
“看到了吗?”法官继续说道:“不仅是联邦,整个社会,整个世界都在忌惮你的能力。你或许看到他们平时面对你笑容满面,但是实际上,每个人的内心都早已经对你积压下了深沉的恐惧。大量与你在同一个城市的居民从住地搬出,即便联邦已经申明过,你不会伤害任何人,你会杀人的概率还不及城市每天发生交通事故的万分之一。人们却依然害怕,就像有个狙击手在城市的顶端瞄准着每个人一样。比起意外,人们更担心世界上有人能够轻易杀死自己,你的存在会让人们失去安全感,即便你与他们素不相识。”
其实尤里文能够猜到,西亚小姐并没有死,这一切都是乙阳星联邦的谎言,都是西亚配合政府出演的戏剧。只是因为联邦需要一个杀掉他的罪名,只是因为社会开始忌惮一个难以控制的存在。自他的能力为人所众知的一百三十余年来,无论他身居何职,无论他多么友善,身边的人总是都会下意识的远离他。因此,百余年来从没有一个女人敢于和他成婚,又因为自己无法老去,在自己父母相继去世后,他的身边便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
在尤里文刚开始学习说话时,他的能力就已经开始显现了。他的父母发现他总是能从不知何处拿出糖果,又在每天清晨莫名其妙的吃着零食。起初他的父母还都以为是自己们的记性不好,直到尤里文开始从手中凭空变出钱来,这才让他们重视了起来。
为了避免尤里文被当做怪胎或是被联邦抓去研究,尤里文的父母一直教导尤里文不许在任何情况下凭空创造东西出来,否则将会让自己陷入非常危险的处境。而自己开始对尤里文做起了研究,他们发现尤里文创造的东西也不完全是凭空出现的,而是会让身边的其他东西消失,从而创造出新的物品。只是大多数情况下消失的是随处都有的空气,所以才让他们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点。
而随着尤里文的成长和学习,他开始明白自己实际上是能凭借意念控制身边的物质,并且在完成学业以后以非常优秀的成绩进入了乙阳星最高科学院。在科学院里,面对这些他可以随意操纵的分子,他开始耐不住性子,使用自己的能力去轻微移动分子来帮助研究快速进展。慢慢的,研究院的所有人也都发现了,只要是尤里文参与的研究必然是进度神速。仅在尤里文进入研究院的两年内,整个乙阳星的科技水平几乎前进了百分之二十。由此,尤里文很快就晋升到最高研究员的身份,并被冠以全球最伟大科学家的名号。
尤里文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夜晚观赏天空中的“乙阳A-无序”星系。这个星系的光辉在乙阳星的每个夜晚都显得格外独特,其中的每颗恒星仿佛都在无序活动,显得十分随意。有些时候,甚至可以观测到一些沿着原本轨道逆行的天体。星光更是时而明亮,时而黯淡,乙阳星对这个星系的天文研究已有数十年。据说七十年前,这个星系还是毫无特点的,或许有着一个乙阳星科技无法理解的天体事件导致了这个星系的疯狂,也让其由原来的名称改为了“无序”。
尤里文一开始还是享受着这样的生活的,他受人尊敬,拥有地位,走到哪哪都有人向他示好。直到有一次,在尤里文和其他科学家所参与的共同研究中,两名科学家观察到了几个分子的异常运动。虽然幅度甚微,但是在他们学习的任何知识中,这些分子都绝对不可能会产生这样的活动。并且随着多次参与研究,其他的科学家都时不时的能发现这些异常运动。他们无不查阅整个星球上的所有资料,开始质疑起了自己的学识,即使都有发现,却都不敢告诉其他人,只因为害怕自己被当做疯子或者蠢货而被赶出研究院。
而后,有个研究员在和其他人共同用餐时,试探的打趣道:“我是真的得休息了,昨天我给尤里文教授助理的时候,我都看到分子自己在活动了,真是吓人。”
周围的人却都沉下了脸色,更是有人回答道:“昨天我也是,和尤里文一起的时候,居然发现有两个细菌自己从菌落中跑了出来,就像主动在参与研究一样,哈哈。”
结果不出所料,在场的研究员无一不表示自己曾经在研究中发现过违反物理定律的活动,而这些事情也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情况必然发生在有尤里文参与的研究中。一时间整个研究院流言四起,他们在研究过程中也开始更加的关注分子活动是否违反了科学常识。直到一天早上,尤里文和往常一样前往研究院时,却忽然被联邦元首召见了。起初他还以为只是要元首亲自被授予荣誉,心中还暗自窃喜,幻想着荣耀的未来。
而见到了元首之后,尤里文刚要敬礼,元首却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说道:
“尤里文,这个宇宙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