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没上船的么?赶紧的,船要走了!”一名水手高喊道。
七点整,港口最繁忙的时间,也是这艘船出发的时间。船从靠岸到出发,只会有十五分钟的空余,如果这次没赶上的话,只能等待第二年的八月。码头各处停着来此采购的商船,与之对比,这条船看起来又小又旧。
水手又喊了几嗓子,但看忙碌的人群依旧是老样子,偶尔看过来的目光也多半是好奇,他看了看腕上的表,也就开始招呼着要把舷梯收回来了。
“等一下——!还有人.........还有人没上船!”人群中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水手招呼的动作愣了片刻,接着用更快的速度收起舷梯。之前的声音再次响起,更加清晰也更加的嘹亮,水手像是听不见一样继续自己的工作。就在他将舷梯顺利收回仓内的时候,那个不停大喊的声音也终于消失了。
“我说.........就不能等等我么,就迟到了这么一小会儿。”有人气喘吁吁的说。
水手转过头去,正瞧见一个少年蹲坐在甲板的栏杆上,一只手拖着个小箱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条金鲳鱼。出门拿箱子很正常,可拿着一条鱼是什么意思,新的保鲜方式?虽然他很好奇,但还是职业性的露出微笑,朝着少年走了过去。
“请问——是谢尔比·L·恩菲尔德先生么?”水手问。
“你认识我?”谢尔比从栏杆上跳了下来。
“还没有登船的客人,只剩下你一位了。”水手回答。
“这样么,那我还真是重磅角色,哈哈哈哈哈.........”谢尔比大笑着说。
“请把你的东西都交给我,我带你去住的房间,要跟紧点,不然可能会迷路。”水手说。
“噢噢——,谢谢,这个就不用了。”谢尔比把箱子递给了水手,留下了那条鱼。
在去自己房间的路上,谢尔比稍微和水手聊了一下,知道了水手的名字叫安达,这艘船的名字叫齐柏林飞船。说到船的名字,他差点「噗——」的笑出了声,最后还是忍住了。同时,他还发现安达总是若有似无的去看他拿着的鱼。
“这个东西应该不算是违禁品吧?”谢尔比不确定地说。
“不算,只是很少有客人会这样,需要给你准备鱼缸么?”安达说。
“不用不用,这条鱼是来的路上有人送我的。你不用在意,这肯定是拿来吃的,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处理掉它。”谢尔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是么.........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东西我放在门口,祝你旅途愉快。”水手鞠躬离开。
谢尔比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十平左右的房间,床在靠窗的位置,有基本的家具摆设,淋浴间则是单独开辟了一个小的封闭空间,大小勉强不觉得拥挤。谢尔比把鱼随便丢到了洗手池里,箱子踢到床底下,直接躺到床上就睡去了。
原本,他是计划在家里好好睡上一觉,可是昨晚回去之后吃的实在太多了,翻来覆去的根本就睡不着。凯尔像是预料到这一点一样,在谢尔比从房间出来接水喝的时候,提出稍微运动一下能睡得更好的方法。
结果就是一整晚他都在和凯尔对练,别说是睡觉了,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本来,他就因为狩猎纹林熊的事情,几天几夜都没怎么睡过。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疲劳几乎是达到了能承受的极限。所以,他才会一沾到床就睡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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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真香啊,他应该是第一个一来就睡的客人吧?”
“也不算是,有一个人和他一样,也是一来就睡,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你说的是那个混小子吧?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最新的消息还是去年的,说是去了某个遗迹,就没有什么关于他的消息了。你说,他会不会死了?”
“他的话.........不可能,在这里没有能杀死他的东西。”
在一处封闭的房间内,缓缓上升的烟雾中,几个年龄各异的人正围坐在一张宽大的桌边,注视着前方墙面上密布的电视屏幕。屏幕的右下角标有编号,对应每一个客间的房间号。在电视墙的两侧都站有拿着笔记的人,他们会实时的记录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轻轻的敲门声后,安达走了进来。
他先是坐着的几人行礼,接着走到近前。“恩菲尔德先生已经入住,相信几位也看到了。关于恩菲尔德先生,我个人有一些问题,不知是否能从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这里找到答案。”
“但说无妨。”其中最年长的人说。
“这位恩菲尔德先生,是否就是那个人的儿子?”安达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这句话一说出口,整个房间都安静了许多。不止是安达好奇,就连同坐着的几位也是一样。毕竟,当时收到联络信息的只有梅苏特,也只有他才会知道更具体的内容。
“没错,他确实是那个人的儿子,这一点已经从凯尔·菲利尔那里得到证实。”梅苏特说。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房间内瞬间炸开了锅,交谈的声音密集却杂乱,甚至有人拿出手机要向谁告知这条消息,但在梅苏特的注视下停手了。作为这条船的最高负责人,也是在场的人中资历最老的,梅苏特有着绝对的地位和话语权。
“那他的实力,你有把握么?”安达冷静下来后说。
“没有把握,就连能力都是最近才会用,实力非常不稳定,很可能会死。”梅苏特回答。
“那这不是很不妙么?!”一位坐着的中年男人说,他的神色看起来很是凝重。“现在还来得及,我们返航把他送回去,直到确定能百分之百的存活,我们再把他从红石岛上接出来。要是他死了的话,那个人估计不会善罢甘休。本来,协会的处境就有些微妙了,要是内部再出什么乱子.........”
“这条船没有这种先例,不管是谁都不会有。只要上来了,就是默认了协会的做法,生与死全看自己的本事。关于这一点,没有什么好争论的,就这样吧。”梅苏特将这个话题盖棺定论。
“最后一个问题,凯尔.........她还好么?”安达说。
“你还没忘了她么?你和她注定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她很好,你不用担心。”梅苏特点燃了一根雪茄。“还有,你总是给她送东西对吧,每年她过生日的时候。我是为了你好,以后不准送了。”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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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铃声将谢尔比从睡梦中唤醒。他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手下意识的伸向一旁,想要从床头柜上拿点水喝。掏空了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岛上的小家,现在正处于一条在大海上航行的船上。
“稍等片刻..........呜呃.........来了。”谢尔比把门打开。
“恩菲尔德先生,现在是晚餐时间,需要我带你去吃饭的地方么?”安达询问。
“说起来我好像一天没吃饭了,那就有劳你带路了。”一听到吃,谢尔比一下就精神了。
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打量着四周。白天的时候没什么精力,好好睡过一觉后,那股好奇的劲头儿就上来了。这是他第一次坐远航客轮,看什么都非常的新奇。尤其,当看到一些鱼叉之类的摆件时,更是高兴的向安达介绍起了自己的家乡。
“那些渔民可有意思了,经常带我一块儿出海。还有猎户,老巴布教了我挺多有意思的东西.........岛上的大家也都很友善,非常热情好奇,你要是去了红石岛,肯定就不会想要离开了,那里真的太好了。”谢尔比滔滔不绝的说。
“那你又为什么想要离开?”安达问。
“因为那里太好了,所以我想要离开。”谢尔比说,他的眼中是让人难以理清的情绪。
“你这算是什么回答.........”
“那里就是吃饭的地方么?恩.........我已经闻到香味了。”谢尔比手指向走道尽头。
他没等安达回答,径直朝着那里跑去,安达没有跟上,而是落寞的看着他跑远的背影。模模糊糊之间,他仿佛在谢尔比身上看到了凯尔的影子。他转身离开,就像很多年前那样。
“喂,安达,这里真的是吃饭的地方.........人呢?”谢尔比愣了愣。他本来是想跑回去看一看,但还是抵抗不住门缝中飘出的饭菜香味儿。“他应该已经吃过了吧,不然怎么会不跟过来,那我只需要考虑自己行了,晚餐.........我来啦!”
谢尔比用力推开门,像个饿死鬼一样飞扑了进去,根本没注意到门框重重的砸在了墙上。巨大的声响盖过了人们的交谈声,一道道目光投射了过来,其中有好奇、审视、疑惑,以及纯粹的恶意。
谢尔比敏感的朝着带有恶意的目光看去,后者赶忙看向别处,只有个别露出回应一样的笑容。谢尔比眼神一下就冷了下来,森林中的法则开始填满大脑。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里并不是危机四伏的森林。更何况,凯尔让他别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他收回目光,来到自助取餐口,开始挑选心仪的食物。
“你也是来参加选拔的么?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还挺有勇气的嘛。”有人忽然说。
谢尔比心头一惊,他转过头,看到一个白发的少年站在自己身侧。从他开始进出森林和接受凯尔的训练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在靠的这么近的情况下,他还没有任何感知。这种异常情况的发生,让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不回答.........你是哑巴么?”那人以最平常的声线,说出了最伤人的话。
谢尔比感觉体温一下就上来了,思考也恢复了正常。“.........你才是哑巴,我会说话!”
“是么——那太好了!我叫亚尼·亚卡,我们做朋友吧!”亚尼笑着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