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厌离心脏突然钻心的疼,她闷着头不知不觉加快了速度。
没过几天,沈悦的父亲找了她,李厌离下意识咬紧牙关,说给她十万块钱,让她不要把着这事不松口。
她倒不是生气沈伯父要挟她,而是生气沈悦明知道却一点都没给她说,若是沈悦说了,她不一定能松口,但至少不会那么生气。
可惜,沈悦什么都没有说,等她发现后,沈悦过了好几天才姗姗来迟。
李厌离仍记得那天,下午的阳光温和,宿舍楼下的桂花开了,花香扑鼻,她下楼时,沈悦站在桂花树下,花枝挡了沈悦半张脸,她欢喜的想要扑过去,那时她虽然因为此事难过,但朋友间的情谊遮盖了疤痕。
可没等她走过去,她就听到沈悦在跟沈伯父说话,说的正是占用名额之事,她鬼使神差的立在原地偷听。
因为桂花树身约有两个成人宽,听说那棵桂花树有一百五十多年的历史,是桂苑的吉祥物。
她藏在树后,沈悦看不到她,因而轻松的把话说了出来。
她因此知道沈悦知情却没推辞,反而埋怨沈伯父做事不完美,给她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又说等解决后,约了秦北轩一家去吃饭。
她当时气的要死,又不敢相信沈悦是这样的人,所以,她故意发出声响,提醒沈悦自己快到了。果不其然,沈悦连忙挂了电话,收拾好自己,等着她出现。
她忍着忧伤,听沈悦满口胡说。
后来,她想着就让这事过去吧,毕竟朋友没有未来重要,当初的她是个傻子,现在仍然是个长了心眼的傻子。
她对沈悦说:“我放弃了,我也不会向学校揭发,但你能给我点时间让我一个人静静嘛。”
沈悦显然会错了意,她认为自己是在阴阳她。
跟她大吵一架,说她为啥不相信她。
真是。自己还拿什么相信她。
相信她真的没有一点想法吗?相信她会一如往昔的坚守底线吗?拜托了。
都是个大人了,怎么还要用不成熟的目光看待问题。
若是小学,初中,高中,她会死心塌地的信任,但她那时已经是大三了,已经半入社会。已经知道阶层是光凭自己的努力是不够跨越的。
被爱宠大的孩子不是一张白纸,是一张井井有条的日程计划表。
只有被忽视的孩子才是张凌乱的白纸,因为没人教给他们生活的道理和未来的希望。他们只能靠自己的一双脚行走在刀尖上的小路上,迎着风雨,逼迫自己快快长大,可没人告诉他们,长大后的世界竟然如此狰狞,费尽全身力气活着就已经很难了,所以,他们的目光一般短浅,但却时不时被人与受宠爱的人比较,说怎么也比不过人家。
失望,蔑视,自责,懊悔,愤慨……混聚成一个失败的个体。
她没有沈悦处处着想的父亲,只有一头恨不得自己死亡掠夺母亲遗产的豺狼。
所以,她在听到沈悦的质问时,发怒了。
反问她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沈悦反而说不上话,顿了片刻,突然发出怒吼。
最后,她俩不欢而散。又过了几天,班里突然传起谣言,同学们背着她跟秦北轩接头接耳,再后来,她无意听起室友说秦北轩跟她交往就是为了让她做沈悦的替身。
她本来是当做笑话,可耐不住人多嘴杂,精神隐隐约约往神经过敏上走,再加上,秦北轩那段时间对她忽冷忽热,一个信息发过去,三天不回复。
渐渐的,她开始疑神疑鬼。
后来发展到跟秦北轩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随着感觉自己日渐暴走,她受不住了,提出分手。
此事眨眼过去一年多。
事情本末倒置,真相成了最无用的东西。
李厌离叹口气,把箱子使劲往上提了提,随后,双臂发酸,肱二头肌硬邦邦的凸出一大团肉块。
李厌离盯着箱子里杂七杂八的物品,忽然生出想要就此扔掉的念头。
可没等她行动,一声喇叭声打断她的思绪。
“李小姐。”
秦徐伟放下车窗,一张肥脸探了出来:“还真是你。”
秦徐伟笑眯眯的把李厌离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我大老远就瞅到一个人抱着大箱子走着。怎么?”
“是下班了吗?”
“你抱着箱子干什么去?”
李厌离皱了皱眉,不想搭理他,但秦徐伟的车太过扎眼,惹得不少路人驻足观看。
“没干什么。”李厌离随意应付一句。
秦徐伟完全不在意对方的语气。
他乐呵呵的道:“那李小姐,我送你一程吧。”
李厌离想要拒绝,秦徐伟仿佛猜到她要说什么,旋即,抢先堵住她的嘴:“李小姐,你看你搬这么多东西,走路也不方便,万一撞上行人,可就不得了。再说了你又不是没做过我的车,昨天,我可是把你好端端的送回去,你还不信我?”
“而且,一回生二回熟的,咱们又不是陌生人,何必这么拘谨干嘛,你干脆些,我干脆些,多简单。”
话糟理不糟,秦徐伟说的倒也没错,但不知怎的,李厌离反正对他没什么好感,总觉得这人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的别扭。
况且,昨个向他试探,发现他孑然一身,很难不让人想到买妻这个难齿的话题。
她李厌离,也不是啥也不懂的二百五,自然也知道点黑话,这多亏于偶尔看些小说,小说情节大差不差,都有女主被家人背刺,转手卖给另一户人家,好点是有钱的霸总,坏点是不知名的山沟沟或者克死三四任妻子的鳏夫的情节。
如今,一个见了一次面的家伙三番两头献殷勤,虽说是猜测,但自然也要小心点。
李厌离耐住怀疑,问道:“秦经理怎么会来郊区?”
“我好像记得你家似乎不在郊区。”
秦徐伟呵呵一笑:“我是来郊区办点事,如今事办完了,正要回去,路上正好碰到了李小姐你,真是有缘分呢。”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李厌离立刻推辞:“不了,我有要事急着回去。”
秦徐伟颇为惋惜:“那李小姐,我们下次再约,下一次希望你可不要再拒绝了。”
李厌离象征的假笑一下。
这时,秦徐伟打开后车门:“李小姐,那……能否赏个脸面,载你一程。”
李厌离嘴角抽抽,车门一开,想拒绝都拒绝不了,而且正好,她早就抱的胳膊酸,秦徐伟这一邀请实则正中下怀,可是,这也不能由此放下戒心。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万劫不复。
李厌离抿紧嘴唇,随后道:“那就多谢秦经理了。”
秦徐伟笑道:“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