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剑和杨义眼神复杂看向古若海。
他完全看得出来,此时的古若海已经代入‘镇魔使’角色。
“村民会怨恨我们,甚至怀疑我们,我们会遭到排斥。”
令狐剑回答了古若海问题。
“如果是有人调拔离间,借河神娶亲,挑起我们和村民的矛盾,你说我们能否对付黄村所有猎户?”
古若海的问题让人陷入沉思。
其实令狐剑、杨义、边绣娘加入悬镜司后,尽管只有半个月,实力上涨幅度很大。
古若海轻摇头。
这三人并未将黄村村民看在眼里。
但古若海却觉察到,不祥、大凶邪气是来自黄村。
这条村子远没有看着那么简单。
“我们现在怎么办?”
边绣娘显得冷静许多,明媚的眼睛,就算是在深夜,也特别惹人注目。
“强势介入,阻断河神娶亲。”
古若海漠然道。
他脸色坚毅,透着一股让人难以直视的威严。
令狐剑心中暗叹,同样是卫士,但做事风格真的没法比。
不愧是从淮南县逃出来的。
做事就是果断。
总有刁民不知死活。
令狐剑心中如此想着。
但这种事很符合他的风格。
被迫到悬镜司当卫士,他已经知晓没有退路可行。
这次任务之行。
看似林东阳这位镇魔使坐镇。
但令狐剑不是蠢货。
泾河县的卫士死亡率如此之高,皆因为悬镜司内部竞争极为激烈。
林东阳与现任主管沈浪关系并不是很好。
但沈浪是泾河县悬镜司主管,处处压着林东阳这位天之骄子一头。
林东阳唯一的出路,就是完成悬镜司大量任务,晋升成为铜章镇魔使,离开泾河县。
斩妖除魔。
看似光荣,背后却是白骨累累。
林东阳绝非仁慈之人。
在他手底下的卫士,至今尚未有活着走出任务的。
杨义的武力尚不如他。
边绣娘这女孩子人家,实力不错,而且箭术高超,但面对妖魔,同样没有任何的抗衡能力。
唯一让他看不透的就是古若海。
他相信杨义同样如此想。
如果古若海想要救人,第一顺选人物一定是边绣娘。
令狐剑现在要做的是对古若海有价值的人。
唯有如此。
古若海才会拿出暴露更多的底牌,确保他们的性命。
“大人,河神娶妻如此荒谬之事岂能在悬镜司眼底下发生?这简直是挑衅悬镜司的底线。”
令狐剑抓着剑:“他们若是敢乱来,黄村的猎户再厉害,也要问一问我手中之剑锋利否?”
杨义大赞:“大人高义,强势介入,阻止悲剧的发生是属下义不容辞的事情。”
随即,提着剑就往院子外走去。
边绣娘略显惊讶,这两人现在都如此好说话吗?
古若海始终不是真的镇魔使。
“绣娘,戒备四周,另外将我的三十石弓取来,并将血纹钢箭矢取来一壶。”
古若海松口气,目光炯炯。
事态发展很快。
形势不好判断。
按照一般人的做法,最好的方式,就是静观其变。
但古若海转念想道,这妖魔行事风格,岂能用常人行为来衡量?
林东阳没有出手。
什么时候出手?
这是关键。
“当一切都毫不头绪,理不清,看不透。”
“对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掀桌子。”
“简单粗暴。”
“扭转形势。”
黄村给予他的感觉,就是盘丝洞的蜘蛛精,张结了一张蛛丝大网,将他们已经围困在密闭的空间。
随着他们的挣扎,只会消耗他们的力量,直到最后蜘蛛出现,享受猎物。
“从河神娶亲这件事,我若是阻止,必定会惹恼部分顽固的村民,但这些村民再顽固,我这假冒的镇魔使身份还能压住。”
“唯一得罪的就是所谓的河神。”
不过,悬镜司与妖魔不共戴天。
从不会有什么得罪之说。
“若是不阻止,丧失人心,丧失权威。黄村村民与悬镜司就是真的离心离德,恐惧将会从他们的心间消失。”
“到时候这黄村的任务,寸步难行。”
“躲藏在黄村的邪魔,将会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优势越发巨大。”
既然已是假冒。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强势到底。
逼迫邪魔现身。
打草惊蛇。
而且,这也是自己这个诱饵,唯一的价值。
丧失价值,林东阳更不会轻易对黄村出手。
他们就死定了。
边绣娘入屋,将大弓取来。
这已是泾河县最强的弓。
古若海跳跃上屋顶。
送亲队伍,敲锣打鼓。
已经抵达他院子外不远处的泥路。
令狐剑杀气沸腾站在送亲队的最前面。
杨义更是嚣张跋扈,对着送亲队的村民,举起手掌,扇了下去。
“荒唐。河神娶妻?”
“你们当我悬镜司是瞎子吗?”
“你,你,你,还有你.....”
杨义直接村民,扇动手掌,一巴掌落下,清脆打脸声,响彻半条村。
“河神娶亲?”
“我倒要看看,这河神娶了什么女人。”
杨义一把扯开轿子的帘布,将新娘子拉扯出来。
“大人,不可!!!”
被扇了耳光的村民,惊慌失措。
“锵~!”
令狐剑冷眼看着这一切,拔剑而视,无声无息警告这群村民。
凤冠霞帔,头戴红布斤。
杨义掀开头巾,却愤然大怒:“如此少女,你们如何下得手送给河妖?”
纤瘦的新娘子,满面惊恐,两行泪水不受控制落下,整个人吓得浑浑噩噩。
杨义估计,这新娘子还没有十三岁。
令狐剑剑眉扬起,煞气凝结眉宇间。
月明星稀,黄村家家户户,举着火把从家中走出来,涌向此地,将杨义与令狐剑包围。
杨义将新娘子拉扯到身后护好。
“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村正黄乾正推开人群,慌乱地走到杨义面前。
“好你个村正,竟然助纣为虐,残害少女。信不信本官将你人头割下来,提给县令,让县令发兵,将你黄村给全抓起来?”
杨义见势不妙,立即厉声喝止。
古若海给的指令是强势介入。
杨义知晓会遇到阻扰,却不曾想到,会激起如此大的波澜。
“大人,黄村人的命苦啊!!!”
村正黄乾正痛苦泪流。
“河有河妖,山有山君,黄村在此间,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它们的魔爪,这河神已经明言,要黄村的女子嫁给河神当妻子,可保佑黄村人在河中畅行无阻,否则......”
“否则怎么样?”
杨义厉声喝道。
“否则,河神将会卷起洪水,淹没黄村!!!”
村正黄乾正用衣袖抹着泪,悲痛欲绝。
“放屁,老子还在黄村,这河妖敢来作乱,老子将他剁了炖汤。”
“哗~!~”
这群村民顿时大惊失色。
“大人,慎言,慎言。”
村正黄乾正连忙阻止。
“哼,一群无卵蛋的人,村正,你可有女儿?要嫁河神为什么不是你女儿?”
杨义火力全开,怼着村正。
“我......我......”
村正黄乾正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村正,吉时已到,耽误时间......”
妆容浓厚的老妇人胆怯地叫道。
“哼!!!”
杨义拔剑,一道寒芒划过半空,擦,整座轿子被砍成两瓣。
“再有议论此事者,如这轿子般,当让你们试一试本官的剑锋利否。”
一只冰冷嫩滑的小手抓住杨义的手,让暴躁的杨义很惊讶。
“大人,我是自愿的。”
身后护住的新娘子娇弱弱地说着,声音很小,但语气很坚定。
“什么?”杨义回头。
令狐剑也侧耳认真听起来。
“我说,是我自己愿意的。”
屋顶上的古若海并未听清新娘子说什么,但看到杨义如此大反应。
注意力集中在新娘子身上。
心眼、月瞳掠过人群。
古若海眼睛圆睁,左手飞速取箭矢搭弦,大弓一张,气运丹田:“速退!!!”
寂静的夜空,平地起惊雷。
声到,箭矢到。
杨义抽手。
嘭~~~!
箭矢如惊雷,如一道火焰之光穿透新娘子的胸膛。
箭矢不减,斜钻入地。
泥土飞溅,砸出巨大的深坑。
令狐剑一个轻身,往后跳跃。
杨义愣立当场。
白如玉般的小脸,快速布满黑气,箭矢洞穿的胸膛,正在燃起熊熊烈火。
“你们逃不掉的,桀桀桀,逃不掉的~~~~!”
“所有人都会死。”
新娘子狰狞的面孔,嘴巴裂开,发出诡异的邪笑。
但胸前焚烧的火焰卷席她全身,她快速变成火球。
杨义甩掉手掌,惊慌后退。
也幸好是学堂每天晚上让他们接受妖魔的训练。
否则,这惊悚的一幕,都吓破杨义的胆子。
“是她?!”
“是她回来了!!!”
“那只鬼回来了!!!”
“逃命!!!”
“是她回来了,大家快回家!!!!”
黄乾正浑身瑟瑟发抖,此刻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身姿矫健跑回家。
热闹的村道顿时肃静。
“绣娘,戒备。”
古若海从屋顶一跃而下。
他快速换取武器,将大弓背上,手持到他肩膀的长刀,冲向焚烧的女鬼。
检查一番,探索期的妖魔学派上用场。
入微能力观察烧焦的尸体。
抽出短刀,无视火焰,刮了下尸骨,并非是烧焦的焦黑,而是渗入骨髓的邪气导致骨骼已经色变。
“邪鬼附身,而且根据悬镜司《尸骨辨认录》这部书记载,骨骼墨线如蛛丝状,可以确认我们遇到了地缚灵邪鬼。”
“根据墨线色泽,可以判断,邪鬼入侵,不足三天。”
古若海神色笃定地说道。
“什么叫做地缚灵?”
杨义涨红着脸。
古若海抬头看向杨义。
令狐剑白眼一翻。
“地缚灵是指人或其他物体死后活动范围有地域限制,被束缚在该地的鬼灵,此类鬼灵多有怨念不化,因而成为恶鬼。”
杨义恍然大悟。
“可惜这新娘子了。”
古若海却道:“她没救了,邪入骨髓,灵魂已经被侵空。”
“或者说她本身就没有任何的反抗,刻意配合邪鬼入侵。”令狐剑沉声说道。
古若海环视四周,又看向屋后的河面:“我现在不担心这个,河神娶妻,现在我们破坏了河神的仪式,这河神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山中君,河里妖,村中鬼?
不对,月瞳观察到邪鬼散发出来的邪气,并非笼罩全村的邪诡之雾。
心眼观察到一道黑线窜入地消失不见。
明月高悬。
曾是波光嶙峋的河面,不知何时已经凝结浓浓的白雾。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令狐剑是真的怕了。
相比古若海,他感觉自己在悬镜司半个月,什么都没有学到。
对方已经是经验老道的卫士。
古若海沉思良久。
抬起头看向令狐剑和杨义。
“想活吗?”
“废话。”
“我们自然想活。”
古若海点点头:“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镇魔使林大人,但林大人不会出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将黄村所有邪祟都引出来。”
古若海漠然说道。
很残酷的事实。
杨义和令狐剑沉默。
他们已经有心理准备。
都是走过江湖的人,岂会不明白这道理。
棋子要有价值,才算是棋子。
死棋,那是要弃掉的。
“若海兄要我们如何做?”
令狐剑恭敬抱拳行礼。
“我记得物资里有火龙油,都拿上,烧了黄村的祠堂。”
古若海望向祠堂。
他在赌。
尽管他没有找到诡雾锁村的邪恶源头。
但祠堂太过显眼了。
而且,这件祠堂有古怪。
尸臭味比一般的地方要浓烈。
既然找不到目标,那就挑大的打。
兔子精湛的战术莫过于此。
作为一个灵魂纯正的华夏人。
古若海可没有被所谓的祠堂重地所束缚。
如果不是因为人道主义在心间。
最正确的办法就是灭村,将整个村子都烧了。
管你什么邪门歪道。
绝对的火力覆盖,无差别的毁灭......
古若海将手贴在胸前。
该死的妖魔血印。
莫要误我。
更何况,这山村修建如此规模的祠堂,本身就不正常。
“烧祠堂?”令狐剑略有顾忌。
杨义眼中凶光闪烁。
“这事情我最在行,交给我。”
杨义相信古若海。
就因为对方救了自己。
他们现在别无选择。
更何况,这群刁民竟敢不尊重他这位悬镜司。
卫士也是官差。
“放心,有什么异动,我和绣娘的弓箭会支援你们。”
为了让两位同僚安心,古若海拍了拍背后的大弓。
三十石大弓,千钧之力。
这就是保障。
两人也确认,血纹钢真的能伤到妖魔。
“事不宜迟,趁着村民被吓退,你们立即取来火龙油,将祠堂烧了。这把火越大越好,对了,不要进入祠堂。”
古若海善意提醒。
并非他觉察什么。
一般的影视剧都是如此发展的。
进入祠堂,遇到古怪的东西,然后极限拉扯,生死离别上演。
能在外面放火一把烧了祠堂,为什么要进入祠堂冒险?
面对古若海的警告,杨义和令狐剑不敢忽视。
望着古若海眉心的月瞳印记,令狐剑赞叹,他已经知晓古若海将明月观想法修炼至第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