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辞职信，放在孟景宸办公桌上。
“我不会同意的。”
搞什么鬼。
三天两头的请假也就罢了，现在一封辞职信就要走。
这五年来，他自认为对周重光不薄。
面子里子都给够了。
“如果，我非要走呢？”语气淡淡的，却十分坚定。
“反了你了！”
盛怒之下，孟景宸拍桌而起。
“正是用人之际，孟家哪里对不起你，我哪里对不起你！”
孟家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孟景宸更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他走，是想去陪唐嫚。
再过一周，唐嫚就要出院了。
他不忍心看到唐嫚一个人回法国。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没了双腿，她该怎么生活？
“我有别的事要去做。”
“什么事？”
“暂时还不能说。”
孟景宸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轻声叹气，“你跟我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周重光虽然不苟言笑，对孟景宸，这五年来却很是坦荡。
楚瑜难道还真的猜对了？周重光谈恋爱了？
孟景宸双手十指交叉，斜睨向他，“因为女人？”
短暂的沉默让办公室里原本就尴尬的氛围，更加尴尬了。
不否认，就是承认。
谁说女大不中留，儿大也不中留啊。
“你走吧，我准了。”
孟景宸始终放心不下，“别被骗了。”
“需要钱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这几年，孟景宸付给他的薪酬远超市面上一个助理应有的薪酬。
他平时没什么花销，只要稍微省着点，去巴黎陪唐嫚花个三五年，都不成问题。
至于三五年后，唐嫚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稍微好些了。
他再做下一步打算。
他迫不及待的去医院见唐嫚，他想告诉她，一周以后他自己也会去法国，她不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去。
……
港城医院，病房内。
“哟，这不是唐嫚大设计师吗？怎么？搞成这样了？”
好多天没有唐嫚的消息，苏玥去了“MAN”品牌店数次。
终于从员工和周围人的口中猜出来，唐嫚大概是发生了意外。
苏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阴阳怪气道：“那以后，是不是不能走路了？”
“怎么这么可怜？”
“这么说，没有了腿，唐嫚大设计师也穿不上自己设计的衣服了？”
“要不，以后改方向，做专门针对残疾人的衣服？”
“残疾人”三个字，像刀子似的扎在唐嫚心上。
不管她承不承认，她现在就是残疾人。
以后也是。
至死都是。
双手紧紧的捏着被角，指甲把肉都剜出血来。
苏玥掀开被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伤口，“唐大设计师，以后连裤子都不用买.......”
“你给我滚开。”
“滚？”苏玥目露凶光，“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小有名气的新锐设计师么？”
“你现在就是一个废物，一个自己连基本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物。”
“孟景宸还会喜欢你吗？你四肢健全的时候她都没有喜欢过你，更何况是现在？！”
解气。
她恨楚瑜，恨唐嫚，恨沈嫣儿，恨所有轻而易举就可以活得富足幸福的人。
如今，唐嫚残疾了，也算是老天开眼。
真可惜，残疾的人怎么不是楚瑜。
苏玥的话，句句扎心。
唐嫚想回法国，就是不想面对孟景宸，不想面对港城的一切。
这个地方，给了她太多痛苦和不堪。
她提高声音，“我让你滚，你听到没有？”
苏玥粲然一笑，得意道：“我听到了，我为什么要滚？你有本事就找人来赶我走。”
“不过，你要是去找人，可能得爬着过去吧。”
“讲真，活了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人爬呢？你爬一个我看看？”
屈辱。
愤怒。
无奈......
苏玥说得对，事到如今，她又能怎样？
除了任人折辱，难道还真要她爬过去找安保吗？
泪水默默的滑落，打湿了枕头。
“我要是你，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苏玥的话还没说完，病房里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
“啪”
“啪啪”
“啪啪啪”
.......
“你打我？！”
“是，我打的。”
楚瑜才不惯着她！
嘴贱！
她抬脚踢向苏玥的膝盖，苏玥“扑通”一声，跪在唐嫚面前。
唐嫚脸上泪光点点，鼻尖通红，“楚小姐，你.......你怎么来了？”
“来帮你打回去。”
楚瑜抓起苏玥的头发，猛砸向地，“哐当”一声，磕了个响头。
苏玥尖声叫起来，“楚瑜，你我姐妹一场，你.......今天竟然帮着外人？！”
“谁跟你姐妹一场了？！别侮辱我！我一生行得正坐得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妹？！”
孟景宸和周重光推门而入，看到这个场景着实荒唐。
唐嫚躺在病床上笑得前仰后合，楚瑜骑在苏玥身上，像骑马一样，绕着病房来回溜圈。
“瑜儿，别胡闹了。”
楚瑜磨磨蹭蹭从苏玥身上下来，嘟囔着：“我没胡闹，是她先过分的，她在唐嫚面前恶言恶语，我才见义勇为。”
孟景宸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这么说，还要颁个见义勇为奖给你？”
楚瑜没听出来话里讽刺的意思，一脸傲娇：“这倒不用，本小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周重光眼里的愤怒都快溢出来，轻声问道：“唐小姐，她把你怎么了？”
楚瑜抢先一步，答话：“还能怎么了？她骂唐小姐是残疾人，让她不如死了，说她是废物，只配到地上爬.......”
苏玥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嚣张，低头含泪辩解，“我......我没有，是楚瑜胡说八道，污蔑我。”
“污蔑？！我用得着污蔑你？！”
周重光不等楚瑜的话说完，拎着苏玥就往卫生间走。
眼眶血红，像发怒的狮子一般。
“重光，你干什么？”孟景宸和楚玥赶忙追了出去。
周重光身手了得，要是真下死手，苏玥今天恐怕凶多吉少。
他一手按着苏玥的头，整个全部塞进马桶里。
又提起来。
再一次塞进马桶里。
大约是呛水的缘故，女人渐渐停止挣扎，呼救声也越来越小。
“别，重光，别这样，别让她死了。”
“死了就死了，伤害唐小姐，她该死！”
楚瑜看着发狂的周重光，莫非，周重光真谈恋爱了？女方是唐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