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微微颤动，黄仙居然有回应。
嗯？
还没意识到它“答”了自己什么，萧放的后心突然竖起了寒毛，立时回转向身后。
目光戒备。
接近后半夜，牧场附近一片死寂漆黑，淅淅沥沥的雨帘黑的彻底，萧放压根看不清有什么。
但他分明能感觉到……一股不善的气息。
是人，还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
不举伞的手刚结了个印，牛仔裤里的手机响铃，把他的注意力瞬间拉回。
“喂神父？哎知道了知道了——我这正往回走呢！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可哪儿都没去，就是跟卡尔照料他的女儿——别骂了，我这就回去……我知道附近有偷渡者！那见鬼的破警报整个晚上都在响！”
电话接通是老神父打来的，他还是不放心独自出门的萧放；一听他没啥事，大声训斥着让他赶紧回去。
“个老登，别看是个神职，脾气还真不小啊！”
萧放撇着嘴把电话挂了……接电话途中他也没忘警戒：那不善的气息，始终还停在原地。
没上前攻击他的意图，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乔治说的对，撞邪遇鬼他不怕，但要是遇上一个身负KD的偷渡者，他这瘦胳膊瘦腿的可就送了……这里可是美利坚！
举着伞小跑回礼拜堂，已是凌晨一点半了。
老神父居然没睡，还拿了块足以当浴巾的大毛巾在等他。
“这么大的雨也不说早点回来！”
把毛巾盖到自己湿漉漉的头上，乔治不满地絮叨并扯他往里走，“厨房里还烧着热水，快点去洗个热水澡吧……告诉你，要是生病了我可没钱给你请家庭医生！”
知道他说这话是在担心自己，萧放有点感动却还是绷起了脸：“那我不管，谁让你答应收留我了——”
“少来，要不是看在我那老朋友的份上，我早就把你这个异端赶走了！”
被他拖进古旧的浴室泡了个澡，萧放换上早早准备好的见习白袍回房休息。
一觉睡醒太阳都晒屁股了，难得天气放晴阳光正好。萧放搓着有些酸困的眼睛看手机——我靠，居然都快中午了？
卫生没搞饭没烧……睡到这会儿一准又要被念叨了！
心虚地穿鞋下床，萧放连床铺都没收拾，蹑手蹑脚地下楼四面一瞅：
还好！看来这老登也还没起……
从达美郡刚买了补给品回来，随便煎两个蛋做些三明治配牛奶得了。
正盘算着怎么蒙混过去，萧放就听到正门那边传来乔治低沉且温和的声音：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快别客气了呵呵——回去好好休息几天，记住伤口结痂之前不要沾水。好的好的……愿上帝保佑你们。”
循声一瞅，果然看到黑色神服的乔治画着十字，正在送一男一女离开。
听那对话，应该是有人找他包扎伤口：听他说过，没做神职那会儿他是个军医，好像还上过战场；
银松镇上的人，乃至鸡鸭鹅狗猫牲口什么的，有不舒服都会来找他。
在美利坚没有医保的话，看病治伤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原来早就起来了啊？
萧放吐了吐舌头正打算开溜，老神父声音却从背后响起：“起来了啊？还以为你要睡到审判日去！”
自知理亏的萧放赔笑，还没来得及搜肠刮肚个借口，乔治却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而是瓮声瓮气道：“卡尔送了两只活鸡过来感谢你，去准备准备当中午饭吧！”
萧放嬉皮笑脸应了一声正要往厨房去，老神父又喊住了他：
“哎对了，果园的艾莎刚才来过，说是她哥哥布莱恩也是怪怪的——你还是先去一趟看看吧！”
…………
从果园回来，天气又阴沉了下去。
红色的闪电在厚重铅云中不时惊刺而过，隆隆惊雷震得山响；呼啸寒风迅速带走了地表最后的温度，一场暴雨似乎又要到来。
告解室旁的侧门通后厨，围着发黄白围裙的萧放正哼着小曲，搅动炖锅里的菜肴。
昨夜安吉丽娜中邪跑出牧场，招来一片邪煞，在场的联防队员都不同程度的损失了精神力。
果园的布莱恩也是其中之一，而且是第一个掉到临界点以下，出现呕吐昏迷症状的倒霉蛋。
乘兴而去的萧放以为自己出马，借助黄仙的力量替他恢复精神力，就能继续让青线变短——
可直至布莱恩醒来，这鬼东西纹丝没动不算，还又疼了两回。
尽管艾莎万分感激地付了他5美元，萧放也只有败兴而归；
牧场那边，安吉丽娜还没恢复，尤其是老卡尔疼爱女儿到不行……在她彻底恢复之前，自己也不好总过去打扰。
路上想了一会儿也不明其理，郁闷之余钻进不远的齿棘山弄了点榛蘑，他打算用华夏美食取悦自己。
炖了两个小时，滋滋冒油的鸡肉已完全脱骨，与鲜香的榛蘑搭配起来相得益彰。
小鸡炖蘑菇，东北名菜。
可惜美利坚没他齐齐哈尔的土豆粉条子，调味品也不够齐全——比起老家的味道，肯定是差点意思了；
但在这阴冷天气热热地来那么两碗，简直不要太舒服！
“在卧室就闻到味了，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正关火往瓷质的餐盆盛肉，门口传来乔治的声音。
萧放立马把嘴撅到了天花板，鄙夷道：“好你个老登，饭好了闻着味才来！也不说点过来帮帮忙……火上还蒸着米饭，还不赶紧的！”
口音浓重的英文还夹杂着东北俚语，老神父就算听不太懂，也从这鄙夷脸色“看”出绝不是什么好话。
立马瞪起浑浊老矣的双眼：“可恶，还敢抱怨我。上帝，果然不该收留你这个异端！”
萧放做出一副谄媚笑容：“错了还不行？还是坐下赶快尝尝我手艺吧！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美利坚人就是不会吃，林子里全是好蘑菇，全白瞎了。”
这话一出，乔治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什么，你又进齿棘山的林子了？上帝啊，跟你已说了很多次，给我离那座该死的林子越远越好——你要是在里面出事了，我怎么跟你的祖父交代？”
老神父又开始了日常絮叨，萧放一阵头皮发麻，撇着嘴给他盛米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