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垂眸看了眼地上的少年,此人的身份绝对不会是御林军那么简单,先不说没有穿官服,就这五官,仔细瞧还有几分当今圣上的影子,这宫中男子本就少,想来便是几位皇子之一了。
“你既然受了伤,还是早点找个地方包扎一番比较好。”说罢,姜也便蹲下身子欲扶住白衣少年。
谁知她的手尚未触碰到白衣少年,少年却猛地朝后缩了缩,一脸戒备的盯着姜也。
急忙道:“别、别碰我……这点小伤不足为惧。”他说完这话便剧烈咳嗽起来。
他咳的满面通红,却仍旧坚持道:“这里危险,
你快走就是!”
说完便挣扎着爬起身,一瘸一拐的准备离开。
姜也见状连忙追上去拦在他的身前,语气认真道:“我知你或许不想被人知道受伤,我先前曾跟着一游方医士学会些止血包扎,若是你信我我可以替你先包扎止血,不至于让伤更重。”
除了太子,这宫中的任何一皇子,对姜也来说日后都能用上,她不介意顺水推舟卖个好。
白衣少年犹豫片刻,随后抬眸看向姜也,眼底露出怀疑之色。
“你不是宫里的人。”
他说的肯定,显然是笃定了姜也并非宫里的人。
姜也微怔,旋即点了点头:“我是五公主新选的伴读,今日刚入宫。”
说罢她掏出腰间令牌,果然见到令牌上写着“伴读”二字时,眉头这才微微舒展。
见他如此防备警惕,姜也莞尔,轻笑道:“你若不信我,那我便先告退了,你尽快回去找个医士瞧瞧便是。”
说罢,她抬脚欲走。
少年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咬咬牙喊住了她:“喂——”
姜也停住脚步,转身询问的看着他:“怎么了?”
少年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道:“你来吧,记得要轻一点儿。”
“谢、谢了,今日之事你莫要传出去….否则我这饭碗便要不保了。”
少年低声说着,旋即又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生疏,便补充道:“日后、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说罢,他掀开自己的衣摆趴倒在草地上,一点也不避讳男女有别,将腹部的伤口暴露出来。
姜也见状,也不废话,快速解掉他衣裳。
“你忍着点。”
姜也说罢便动作迅速的扯掉他身上的衣物,待看到少年腹部上狰狞的撕咬伤后,姜也皱了皱眉,心里暗道萧这凶兽确实挺凶!不过幸好只是皮外伤。
伤势虽然看着恐怖但整体并不严重,她拿出怀中的金创药洒在伤口上,又撕下裙摆缠绕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此药是我入宫前特意为自己备下的,好了,这血暂时止住了,你回去后再找个医士仔细的包扎一下就好。”姜也拍了拍手说道。
“多、多谢。”少年苍白着一张脸,耳根泛红的说道,“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记得千万不要透露出去。”
说罢,他强撑着站起身朝姜也抱了抱拳,匆匆离去。
姜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摇头,随后迈着轻盈的步伐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等姜也走出小道时,正好遇见迎面而来的太子,元靖一袭深蓝长袍,容貌英俊,锐利的眼神在姜也身上来回扫视。
姜也顿住脚步,屈膝恭敬的请安道:“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吧。”元靖说罢,目光落在她的腰间,“你是五妹的伴读?”
“正是。”姜也颔首应道。
“怎么独自一人在这?”
姜也沉默一瞬,随即垂眸敛眸道:“臣女第一次进宫,路多繁杂,一不便迷了路,便在此耽搁了一些时间。”
闻言,元靖双眸眯了眯,随后侧眸瞥了眼姜,意味深长的说道:
“难怪孤刚刚瞧见你一人站在树下,原来竟是走错路了,来人,送姜姑娘回桃梨院。”说罢便拂袖离去。
姜也看着元靖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冷,随后低垂着头,在内侍身后缓步离开。
待众人都离开后,树荫中缓缓走出一抹白色身影。
他负手立在原地,眸色深沉的瞧着姜也离开的方向,良久之后,才收回视线。
这一夜,姜也睡的并不安稳,或许是因为换了个地方换了张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总睡不踏实。
而另一边,少师府内的书房。
沈确静坐在桌案旁,手中握着一枚圆形玉佩把玩着,目光紧紧凝视着手中玉佩出神。
“咚咚咚——”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沈确将玉佩放置到抽屉里,沉声道:“进来。”
屋内进来一名青衫男子,他跪在地上恭敬道:“属下拜见主上。”
“你怎么过来了,是那边有消息传来吗?”沈确淡漠的问道,目光依旧凝聚在面前的木质抽屉上。
“这是将军托属下带给您的信,让您亲启。”说罢,青衫男子便递上一封密函。
沈确伸手取过信封打开,眼神快速的浏览完信上的内容。
随后,他面无表情的将信纸拿到烛台上,用火将其点燃 烧成灰烬。
待灰烬散尽,他这才淡淡道:“你且和将军说我知道了。”
闻言,青衫男子颔首称是,随即悄然退出书房,临走时不忘关好大门。
直至书房彻底安静下来,沈确这才起身走到棋盘前,他慢条斯理的捻起一颗黑子,指尖灵活的转动几圈,便落下了自己的棋子。
沈确执黑子落子,他的每一个举动都透着股闲适与惬意,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理所当然,毫无压力。
只见棋盘上一堆白子被一堆黑子尽数包围,白棋被困在中央,无处遁逃。
“先生,袁公子托人来报,说是他已查到那顾姓买家的身份,并命人送来书信请先生过目。”
闻言,他将一枚黑子丢在棋盘上,而后从袖笼中取出书信,拆开阅读。
书信上没有任何废话,只简单提及了一个名字,便再无其它,沈确见状微微勾唇,眼中划过一抹幽芒。
他合上信纸折叠好放入袖中,随后挥了挥手,示意月乌退下。
“是。”月乌领命退了出去。
待室内恢复宁静后,他才缓缓闭上双眸,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那幅画面极为模糊,似乎隔着重重迷雾,唯有那血腥味清晰可闻。
那是满地的尸身,残肢断臂随处可见,血流成河。
他们皆被剖开肚腹,肠子撒的遍布各处,死相凄惨。
浓稠的鲜血流淌了一地,染红了大半个院子,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