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有动静。”
几只妖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蹑手蹑脚,屏住呼吸。
君子房内空无一人。
“怪了,咋没妖呢?”一道陌生的低沉男声响起,说话间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大哥,你是不是记错地儿了呀?”听着倒像是位娇俏少女。
“放狗屁!就是这儿,错不了。我亲眼看见它们几个进来。”尖细而暴怒的吼叫,如锥子刺入耳膜。
“哎呀呀,该不会被别的妖抢跑了吧?”
“不可能!在这儿随便怎么弄都行,只要不弄死弄残。但敢带出去,上面可不会坐视不管。”
“行了,都给我安静。”
话音落下,屋内便陷入了死一般的静。
突然床底下传来窸窸窣窣衣袖摩擦的声音。
“原来是躲在这儿呢。”
蓝雪被细细的根须勒住脖子和双手,从床底下拽了出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面容清冷的少女露出慌张可怜的神色。
“大哥,你说的果然没错!这个好看嘿嘿嘿。能不能让给我啊。”
巨大鸟喙狠狠啄了一下长在脑袋顶上的大手。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
“大哥大哥,我俩关系好,要不我俩一起呗。”皮上的无数裂口都在发出娇笑。
“凭什么!我才是最先跟大哥的!你排最后去!”
几只怪物正争先抢后吵得火热,那细须一个用力,暴起无数尖刺,蓝雪被刺得鲜血淋漓,直接晕死过去。
怪物们吵吵嚷嚷地正要蹲下身子查看一番,瞬间齐齐倒地,再也没了动静。
阿荆和悬铃还有小尾分头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这帮杀千刀的怪物!”阿荆抱起蓝雪,想给她擦血,却越擦越多。
悬铃强忍眼泪,扶着面色惨白的小尾。
小尾也语气哽咽,“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真没想到,我们造的房子居然被用来干这种恶心的勾当。”
几妖看着这些熟悉而陌生的屋子,心里万般复杂,自己竟也在不知不觉间助纣为虐。
屋身用的是悬铃的树干,台基和屋顶用的是阿荆的树干,颜料用的是蓝雪的花汁,外墙附着净化之力的纹样用的是小尾的羽叶。
她们多么希望能一把火把这里烧个干净。只是这屋子建成后却和她们不再有任何联系。
方才干掉那几个怪物已经耗尽了所有妖力,且蓝雪还重伤不醒,如今只有不惊动任何东西速速离开此地。
几妖趁着夜色,小心翼翼地躲开巡逻的守卫,一路往西。
修缮的时候小尾有细细观察过,最西边儿的一处外墙,有个被野生的鼠尾草盖住的洞。
只要从那儿钻出去,就能一路逃回八作司。
就算八作司平日里再怎么克扣,应该也不至于放任仙女堂的人害死她们。
“你们几个,怎么在这?”
是夏长老的声音。他那张青蛙脸再也维持不住半分温和,眼底是深不见底的蔑视。
“你们也想学昨天那几个叛徒!”
说着突然后腿用力一蹬跳出数米,舌头一甩,正要把阿荆背上还处于昏迷的蓝雪卷走。
悬铃立刻飞身去拦,蓝雪为了保护她们当了饵,她不能有事。
那湿漉漉的青蛙皮和咕噜乱转的巨大凸眼球越来越近,悬铃甚至闻到了植物泡水很久腐烂的味道。
“你这脸,瞧着倒是有些眼熟。”
悬铃大惊,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她声音止不住地发颤,“你认识我姐姐?”
闻言,小尾和阿荆俱是面色一凝。
趁几妖心神大乱之间,那带着腐烂味道的细长舌头迅速发动攻击。
不过几息,几妖便中了麻痹之毒,瘫软在地无法动弹。
“随便一句你就信了?哈哈哈哈,难怪你们被八作司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你什么意思?不是你毒晕了我们把我们关在这里吗!”
“你这可就冤枉我们了。我们仙女堂可不会干那么下作的事儿。
首先呀,给你们喝的那可是菩萨泉的泉水,多少妖求都求不来呢。
其次,我们和八作司可是正经交易,我花了十个灵珠买下你们。
八作司让你们损害妖身拿命赚灵珠,我们仙女堂可是恨不得把你们供着。
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只要你们诞下强大的后代,就是你们说想去日光城住也不是不行。
而且我们仙女堂做的可是利在妖族千秋的伟大事业。
你们能参与进来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可别不识好歹!”
“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吧!”阿荆气得直呸了一声。
“让我康康,你背着的这个好像已经用不了了呢。看来只能送去化妖厂了。”
“你!”
“我再问一遍,你见没见过我姐姐?”悬铃语气冷静,眼神如潭水幽幽。
“见过又怎样?没见过又怎样?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问我的话?”
话音未落,小尾下半身化成无数根须牢牢捆住夏长老的青蛙腿。
阿荆以手化剑眼疾剑快将那栽倒在地的夏长老捅了个对穿。
悬铃爬了过去,用力一扯,将那只会说些诳人之语的恶心舌头拔下,丢在一旁。
右手握拳狠狠一锤,那舌头顿时成了一滩烂泥。
“悬铃,阿荆,你们带蓝雪走,快走。”
小尾的下半身化成根须再也变不回来了,她的心口处已是光秃秃的,一棵草也没有了。
悬铃不说话,背起小尾轻了一半的身体就直往洞口边去。
阿荆也从夏长老的肚子里抽出变成木剑的手,用另一只手背起蓝雪,紧随其后。
谁也没发现,那被拔掉舌头身体捅了个对穿的夏长老还没死透。
眼看那夏长老已经将全部妖力灌注于口中,正要奋力一吐,击中毫无防备的几妖。
眉心有着赤莲华印记的少女掐指一弹,一股凝练的妖力精准打在那青蛙精的命门。
夏长老死的时候,嘴巴大张,外凸的两颗眼球直接从眼眶里被挤了出来,
赤莲华印记的少女只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这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她来,是来讨债的。
也是来还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