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尼达尔皇宫内,加冕仪式已经开始。
艾诺伊正木然立在王座一侧,等待着上台宣誓。
在王座的下方,红白条纹的国旗和斯图亚特家族青底皇冠的家徽交相辉映。
在旗帜簇拥着的,代表权利的神道两侧,几乎聚集着斯图亚特王国所有权贵。
有公爵,有大臣,有伯爵,有王室……
他们等级森然站立在台阶上。
他们衣着华丽,目光炯炯,神态怡然,似乎在期待着王国即将进入崭新的篇章。
而在对岸,人们欢呼,雀跃,同样憧憬着未来的女王,能够带领他们走向更加辉煌的世界。
仪式现场的全息投影被投放在高楼上,商场上,游轮上,以及城市的每个角落。
终于,台上的司仪讲完了冗长的致辞。
两名身穿长袍的男子将艾诺伊引领至王座下的平台。
艾诺伊的出现立即引起民众的欢呼,同时神圣悠扬的音乐被奏响。
所有人向艾诺伊投来注目礼。
艾诺伊望着眼前一幕,本来适应了的高跟鞋,又有些站立不稳,白皙的脸颊愈加苍白起来。
随着圣歌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代表神权的光明教会大主教手捧两本厚重的法典来到艾诺伊的面前。
艾诺伊看向这个身穿黄白色教袍的慈祥老人,然后按照预演过的流程,将手放上王国宪法和代表光明教会教义的《圣灵书》。
“我宣誓,我将遵循宪法和法律,奉献所有力量造福王国子民,我将接受神明赐予的权柄,清扫试图笼罩王国的所有阴霾……”
就在艾诺伊开口之后,所有关注这场加冕仪式的人都感到了错愕。
尼达尔河岸远处的群众停下了欢呼,神道两侧的权贵们面面相觑,有的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有人神情戏谑,也有人面沉如水。
因为,本该慷慨激昂的宣誓词,被艾诺伊用细弱蚊蝇的胆怯之声念了出来。
这似乎不像是一场庄严的宣誓,而是一个被老师点名上台朗诵课本的内向小孩。
这,有损王国的威严!
于是,人们开始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吹起了轻蔑的口哨,当然,他们的声音是传不到尼达尔皇宫的。
“我上去都比她念的好!”
“就怕你还没走上神道,就尿裤子了,你不看看神道上站着的都是什么人!”
“听说新王没有接受过贵族教育!”
“何止,我听说她的母亲是个猎人的女儿,新王从小就在边境上一个小村庄长大。”
“那她能治理好国家吗?”
“别扯了,一个连政治都理解不了的小孩,怎么治理国家?”
“少操这份心吧,至少人很漂亮不是吗?治理国家还有首相,众议院呢。”
随着艾诺伊的声音活下,广场上响起三三两两的鼓掌声。
艾诺伊鼓起勇气向前方看了一眼,迎接她的是轻视,锋利的眼神。
她的腿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她想逃离这里,逃离四面八方而来的觊觎目光。
她感觉自己在慢慢变小,一个个高大的身影将她包围,并用充满恶意的眼神俯视着她。
就在她再也无法承受之际,一只苍老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背。
艾诺伊像是受惊的小猫,蓦然看去,正是光明教会大主教,米尔萨普·罗伯茨。
这个老人看起来有七十多岁,面带鼓励的微笑,神情平静祥和。
艾诺伊这是第二次见到这个老人,上一次是几天前。
那一日,米尔萨普大主教同所有等待接见的官员一般,匆匆打过招呼便离开了。
艾诺伊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
但此刻,这位老人成了风雨中唯一一根支撑她的稻草。
仪式继续进行着,王座两侧等候着的人纷纷上前。
右边华服侍者捧着一顶王冠,右边是教会门徒托举着的权杖。
米尔萨普大主教将厚厚的法典递给一旁的教会成员,然后引领着艾诺伊,一步步走上台阶,坐于王座之上。
接着从一旁拿起王冠,缓缓戴在艾诺伊的头上。
然后将象征神权的权杖呈递到艾诺伊的手中。
最后,米尔萨普同另外两名光明教会主教双膝跪于王座前。
口中同时颂念起《圣灵书》中的金言。
艾诺伊听不懂他们在颂念着什么,但她隐隐感觉脑海中那股惊慌和不安开始慢慢消散。
一种祥和,宁静之感逐渐从心中升起,仿佛自己又和小白一同翱翔于云端。
而在阳光普照的广场上,突然多出了不一样的色彩。
那是一种神圣的金色光辉,仿佛自天上倾泻而下的瀑布。
不管是执勤的护卫,平凡的侍者,还是高贵的贵族,在这金色光辉之下,都变得熠熠生辉,不再有阶级之分。
人们抬头望向天空。
就见原本湛蓝的天空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顶横跨整座弥林城的巨大金色王冠。
那王冠并不是实物,像是如同彩虹一般,由光汇聚而成。
王冠散发的光辉却不像太阳那般刺眼,反而带给人一种庄严,敬畏和安宁之感。
它不仅照耀着外在的世界,同样照亮人们的灵魂与内心。
“王冕!那是王冕!天哪!真的是王冕!”
人群中有一些人似乎认出了王冠为何物,激动的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而那些不明所以的人依旧沉浸在金色光辉之中。
王座之下,神道两侧,贵族和官员们同样怔怔望着天空上的王冠。
那些轻蔑和觊觎的眼神全都消失,留下的只有震撼和不可思议。
“真王降世!”
突然,广场中不知是谁率先高呼。
随即有人双膝跪地,朝着艾诺伊开始膜拜。
一个,两个,三个……
不一会儿,神道两侧的权贵们已经全部跪伏在地,一个个像是无比虔诚的信徒。
紧接着,护卫,仆人,侍者,岸边的群众都开始跪俯下来,口中不停高呼真王之名。
此刻,弥林城似乎在向天神传颂着它主人的名号。
而在这场近乎疯狂的膜拜中,有几道身影依旧站立。
一个是立于王座侧方的艾玛·菲茨。
她面色狰狞,状若疯魔,口中不停地喊叫着,“不准跪,不准跪,她是野种,什么狗屁真王,假的,都是假的!该死的奥斯顿,该死的奥斯顿,居然把王冕传给一个野种,该死啊,你该死啊,你们都该死!”
另一个站立着的,是换好礼服,刚到广场的马格努尼·菲茨。
他拄着拐杖的手似乎有些颤抖,一向沉稳的他,眉头紧皱,同样惊异的望着天空中的王冠。
少许,他向艾玛·菲茨身边的两名侍女递去一个眼神,正承受着王太后歇斯底里的两人同时收到,一左一右将王太后架起,然后拖入室内。
马格努尼看了一眼王座上的艾诺伊,然后转身离去。
而此刻,坐在王座上的艾诺伊,心潮翻涌!
看着下方匍匐着的人群,听着震天的呼喊。
这一刻,神权仿佛具象化。
艾诺伊不再是艾诺伊,她是神明,她是掌握一切的王!
米尔萨普大主教似乎完成了颂唱,缓缓站起,恭敬道:“尊敬的陛下,您现在已经是斯图亚特的国王,史书上会将您称为艾诺伊一世。”
艾诺伊点点头,从王座上站起,然后将手中权杖高举,同时代表加冕礼结束的圣歌奏响。
人们纷纷从地上站起,望向艾诺伊时,眼神中已经多了许多敬畏。
天上的王冠并没有立即消散,只是越来越淡,人们依旧在金色光辉下欢呼雀跃。
接下来的流程只剩表演和舞会,其实跟艾诺伊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
当艾诺伊同米尔萨普大主教一同走入室内时,伊莎贝拉便迎了上来。
“陛下,顾先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