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白衣道士摇了摇头。
“道士哥哥是不是要走了。”穿着道袍的女童又问道。
白衣道士缓缓放下了茶杯,“是的。”
“道士哥哥能不能不走。”小道士放下了手中的茶壶,上前用双手挽住白衣道士的右手,些许晃动,白衣道士并未束起的披肩长发在空中有些摇曳。
“回安,我们修道者应该淡心名利,不该拘束于这些……”
白衣道士的旁边也坐着一位身穿道袍的道士。这位道士身上的道袍干净整洁,但是颜色却有些花花绿绿,那是不同布料的补丁。
看模样年纪大概40岁左右,发须有些偏白。此刻正说着话,但被女童打断道,“师兄不是说过修道应追逐本心吗,我问过我的本心了,她说她喜欢看道士哥哥。”
“这……”穿着补丁道袍的道士被女童的话语噎住,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衣道士听闻笑逐颜开,“回安说的有理,修道应追逐本心。”
小道士也露出了笑容,“那么道士哥哥是不是不走了。”
白衣道士坚定而又缓和的说道,“我会走的,因为贫道也应该去追逐属于我的本心。”
女童面露遗憾,放开双手,“真是可惜啊,要是道士哥哥留在这里不走,那该多好呀。”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那道士哥哥的本心是什么呀。”
白衣道士拍了拍他放在身前的剑,剑大概三尺长,看不出其他的特征,因为它被一缕白布包裹着。
“我的本心就是陪剑行走于天下,消除剑身上的罪孽。”
白衣道士稍微扯开了白布一角,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剑鞘。即便剑在鞘中,但那股凶意,杀意随着白布的掀开如同笼中恶犬刹那间就冲了出来,弥漫在这小院的空中。
“哎哟,道友这剑真是……真是凶的吓人呀。”补丁道士直接吓得向后仰去。
白衣道士又将白布缠上,轻轻的抚摸着剑身,“它现在已经乖了许多。”
“道士哥哥,那我也想行走天下。”女童并没有被剑吓到,退后半步,看着剑又看向白衣道士。
“现在不可。”白衣道士摇了摇头。
“为何?”女童歪头纳闷。
“世间有恶,你需习的本领才能出去闯荡。”白衣道士看着女童的眼睛说道。
穿着宽松道袍的女童也直直的盯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认真的看着白衣道士说道,“那行,道士哥哥等我习得了本领就出去找你。”
“没问题。”白衣道士点了点头。
“那我该如何寻你呢?”
“若你我有缘,缘之风,自会将你吹到我身边。”白衣道士说完话,拿起了桌上裹着白布的长剑站起身,朝着补丁道士与女童各自拱了拱手。
“贫道走了,有缘相见。”
说完话白衣道士就朝着小院外走去。
“道友上山多加小心,那里应该很危险。”补丁道士看着白衣道士的背影提醒道。
“谢道友,我已了然。”白衣道士没有转身。
……
“师兄,何为……圆之风?”女童不解的挠了挠头。
补丁道士也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破旧的道袍。
“为兄也不知道。”
“那我可以现在出去找圆之风吗?”
“不行,师傅走之前说过了,你要入了清心诀才能出去。”
“哦。”小女孩慢悠悠的答道。
……
“道长……道长……”
“呼……呼……”
“还好……还好老朽年轻时……习过武,这才追得上……你。”一位穿着华丽的老者正在气喘吁吁的说着话。
白衣道士已经走出了小镇,来到了通往乡间的小路上。此刻身后追出来一人叫住了他。
“何事?”白衣道士扭头问道。
“呼……”老者长出了一口气,“道长你走的忒快了,我刚到白云观,他们说您走了,可别呀……我家丫头……身上的邪祟好像没有除完。”老者双手下压,调动体内的真气,压制了混乱的呼吸。
“不可能。”白衣道士面色平静的说道,“一些“猿意”罢了,我给你的符纸烧灰服下,休养两天,必定无事。”
“真的,真的,我把您给我的符纸烧成灰,混在鸡汤里面让我家丫头喝下,她虽然不再浑身无力了,也不再怕见人了,但是却发着高烧,脸上嫣红不退,嘴里嚷着要见到道长您,这些小鬼还真是难缠呀。”黄员外说着话,一双满是老茧的大手相互间摩挲着。
白衣道士听闻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喃喃道,“不可能呀,只是一些“猿意”而已……”
“我再去看看。”白衣道士转身朝着镇内走去。
“好嘞,好嘞,谢谢道长!谢谢道长!我择日必定去向道观捐赠。”黄员外神色激动的跟着身后,一边双手合十边一边说道,“道长,您一定要救救我这丫头啊,我这丫头可怜,刚出生就没了娘,我一个糙汉子根本就不会照顾她,这些年只知道做生意……他那两个哥哥也是个操蛋,根本也不会照顾人,这回我家丫头病好了,我一定要揍那两小子,出去上个坟都保护不好妹妹。”
“施主平生可有害人之举。”白衣道士毫不避讳的说道。
“这……”还在滔滔不绝的黄员外,直接止住了话语。
“害人……这怎么说呢,我从小家贫,成年后被父亲送去参军,打仗嘛自然要死不少人……但这些应该不属于害人吧。”
白衣道士摇了摇头,“不算。”
黄员外听闻放心了不少,“后来受了暗伤便退伍了,拿着这几年的从军俸禄与功劳奖赏回到了老家,做起了生意。随后凭着军中的胆气,我生意上如鱼得水越做越大,生意大了自然会和人有些矛盾……但我从不害人性命。”
“你做过最恶的事是什么。”白衣道士直接的问道。
黄员外侧着头思索了起来,“最恶……最恶……我能想起最恶的事就是往我伍长的水壶里尿尿……他老嘲笑我不会雅语,经常当着很多人的面羞辱我。”黄员外面露切齿。
“道长,这算恶吗。”黄员外又担心的问道。
白衣道士依旧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以我内心的“天典”来看,不算。”
“那道长……我家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急死我了,我保证以后必定行善积德。”黄员外神色着急的叹了口气,“害,谁知道善恶原来真的是有报应的,我以后可不敢再做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