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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血狼殿(1 / 1)

轻飘飘交代了一句“早些休息”后,白珝便再也没言声过,垂首沉默的收拾好伤药和棉布,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顔光坐在原地看着白珝的背影和掩上的房门愣了愣,又低头看了看缠在手掌上的棉布,忽然有些想骂人。

这算什么,他虽然年纪小,但是怎么说也是逸剑山庄现任少庄主,于各门派间行走来往也算游刃有余有头有脸。

尽管白珝的身手着实让他觉得眼前一亮,合着白珝与大哥那些模模糊糊的过往,他才上赶着非要把人请回庄里,可是这忽冷忽热的态度也的确惹得顔光犹如一口气哽在喉头。

夜深人静时,白珝被顔光一句并无恶意的话,搅得毫无睡意。

他走出客栈,遥望夜空,看那一轮明亮的圆月,月下一株枯木上不知谁系的红色绳结随着夜风轻轻摆动,思绪已然又回到了十二年前,那个和颜非初见的,不知该感谢上苍还是该咒骂命运的日子。

曾经,江湖上的人都说,血狼殿的斗奴厮杀天下闻名,不看上一场的话,实在可惜。

这世上,斗鸡斗犬,斗牛斗马的,随处可见,但血狼殿斗奴,每一场争斗必定你死我活,只叫那些闻名而来的看客看得直呼过瘾,纵使能进血狼殿的看客都必须有请帖且需一掷千金,若是运气好,没准还能碰到心仪的宝马,倒也算划得来了。

血狼殿地处西北,气候干燥而灼热,物资又异常紧缺,但却是个出烈性良驹的宝地。

瞅准了这个空挡,血狼殿以此大兴生财的门路,一来是贩卖各种珍稀的良驹宝马,二来就是用这紧缺的口粮饮水弄出来个角斗场,将人圈禁在铁栅栏中斗殴厮杀,活下来的就有饭吃有水喝,而这所谓的厮杀又同时可以吸引各路猎奇的看客来赚更多的钱。

会来看这种“把戏”的看客自然也没人会有心思去关心,血狼殿这些斗奴究竟从何而来,又为什么被人圈在这么个牲口圈一样的地方为活命而拼杀。

其实血狼殿起初也仅仅是一群身为马贩子的江湖人,成了气候就逐渐盯上了那些街头讨饭的臭乞丐,怎么看都好像也还有点利用价值,于是就骗来说只要“打个架”就有好饭好菜提供并且还有住的地方。

日子久了,一批批被打死的乞丐或被丢掉或被卖掉,人一旦不够,血狼殿的主子就想着法子从各地强撸些婴孩来做“备用”的苗子。

从五岁记事起,他,和许多同他一般大的男孩子,就被两两分组,住一间囚室,吃一锅糙饭。

饭很难吃,且根本不够两个男孩子吃饱,所以就只能抢,和他同住的本是个小胖子,见他瘦弱就想欺负他,于是他就掀翻了饭锅直接扣在了小胖子头上,趁着小胖子捧头直哭的档口,迅速趴在地上把饭吃完,只给对方留下一点沾满尘土已经脏得不能入口的米粒。

他脑子灵活且动作快,总能设法吃饱饭。

慢慢的,那个小胖子就变成了小瘦子。

再大些,就不是抢饭吃这么简单了,而每天,都会有各种不同的编号消失。

但不管对手是谁,他总能获胜,于是他的编号也就渐渐的引起了血狼殿管事的注意,面临的挑战也就越来越难,直到十五岁的那天,这种刁难直接到达了顶峰。

那天,他穿着破烂的囚服,一头黑发被草草的扎起,脖子和双手都被沉重的铁链锁着。

迈入斗场的路旁皆是与他命运相同的斗奴,一片的或加油或讥诮的呼声。

尘土飞扬的斗场里,已经有个壮汉骑着马在那里来回踱步的等着他,膘肥体壮,四方脸上是浓密的络腮胡,手中的流星锤甩来甩去,就像是野兽的獠牙,饥渴不耐地等着要撕碎猎物一般。

而丢给他的武器,却只是一把纸片一样的木刀。

他知道,斗场上从无公平可言,他能做的,就只是想尽办法活下来。

那壮汉看他入场,满脸的不屑,甚至骑着马跑过来,挑衅却又轻蔑一般地朝着他的脸啐了一口,而后哈哈大笑的骑马又绕着铁栅栏慢慢转圈。

壮汉最初听说安排给他的对手是个最近挺出风头的小子,本来就牟足了劲要大杀一场,谁知在铁栅栏里看到的是这么个小鸡崽,瞬间就生了轻蔑之心。

这小白脸瘦的跟个鹌鹑一样,还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把他砸的脑浆横飞。

拖着沉重的铁链,他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进铁栅栏,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自他一出场,就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那就是近来势力迅速崛起的武林新贵,逸剑山庄的新当家,颜非。

颜非猜不透为什么血狼殿的大小姐一定要请他来看什么斗奴。

血狼殿的起家人本姓袁,赚够钱不再贩马之后就把生意转给了当时的同道,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代。

血狼殿现任主子名叫殷延进,女儿叫殷萍娉

这大小姐是殷延进的宝贝女儿,被娇宠到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性格阴晴不定,时而娇媚时而狠辣。

而这所谓的斗奴,即便是江湖上“闻名遐迩”,在颜非看来,也不过是玩弄人命的哗众取宠,只是逸剑山庄虽然势头正盛,却还没到有必要和血狼殿直接杠上的时候,无需去得罪,何况这里还有罕见的宝马—弗里斯。

不过今天看来,能收获的好像不仅仅是宝马了。

方才入场的斗奴看着弱不禁风,但颜非很快发现,他步子虽慢,但下盘很稳,身板虽不魁梧,腰背却始终笔挺。

面对壮汉的出击,少年始终只能以双手腕间的铁链锁扣抵挡,虽然屡屡被那骑马的壮汉撂倒,看似摔得异常狼狈,但颜非却目力极佳,看得非常清楚,那少年嘴角并未有什么血渍,显然没有重伤。

眼看着少年一次次用那坚硬的锁扣抵挡流星锤,颜非就逐渐看出了他的目的,随即盯着他的眼神也就越发的认真。

殷萍娉邀请了颜非后,给他安排的座位就在自己旁边,对于这位新贵,她和父亲有着不约而同的盘算,多个盟友总比树个敌人强。

打量了颜非后,殷萍娉颇为满意,但是发现他看着这场角斗的眼神,从一开始的不屑慢慢燃起了兴致,不禁好奇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一炷香后,少年似乎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不仅那些斗奴叫嚷的有些疲累,就连看客都有些觉得无趣了,但颜非却兴致越发浓厚,殷萍娉也是不解,这场看起来毫无悬念的厮杀,到底有什么可看的。

一切皆因只有颜非看了出来,那少年借着壮汉几轮袭来的流星锤,顺势打散了颈上腕间的铁链,当他背对着壮汉再一次略显踉跄的站起来时,看着像是已经力竭,实则胜券在握,那壮汉兴奋的兜了个圈后,流星锤在头顶舞得虎虎生风,直接骑马奔来,手中流星锤照着少年头上砸了过去。

几乎是同时,少年的眼神骤然一变,颜非也紧张地握住了座椅扶手。

杀意随着少年转身投掷的动作狂涌而出。

他拼尽全力掷出的,是本来用做枷锁的铁链,此时这铁链却已然成了他的武器,生生借着飞出去的力道打折了马腿,壮汉始料未及地直接滚落在地,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少年已经脚尖踢起那柄木刀,双手接住后高高举起,直接用力戳进了他的后颈。

壮汉双眼圆睁,死不瞑目,脖颈和口腔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整片的土地。

这一切都太过突然,本来已经显得疲惫无趣的看客席间,沉寂了一瞬后,忽然爆发出叫好声和惊呼。

少年还站在铁栅栏中,看着脚边壮汉的尸体,苍白的脸上唇间还有些喘息。

颜非看着少年,眼中有的是足足的欣赏之意。

殷萍娉看着颜非的眼神,心中的盘算稍稍转了个弯,身为商人坐地起价的本性也蠢蠢欲动。

颜非当晚便去了那斗奴的囚室。

身为逸剑山庄新主,头脑能力,武功野心,他样样皆有,但却不像某些身居高位的所谓名流一样,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癖好。

可是一眼看到那少年被铁链紧紧的绑在木架子上时,颜非立即可以断定那大小姐又误会了什么,不过这少年委实非常年轻,洗干净了脸后,确实好看得紧,只是……

颜非心中冷笑,所谓的血狼殿也只是看到了这副皮相而已,当真白瞎了这把还没出鞘的好刀了!

自己蠢就罢了,以为我也同样蠢么?

所以他也并未说话,只是上前解开了那些铁链将人松绑,少年被放下来后,原本紧绷的面上似乎也松了口气,只是看向他的眼神依旧警惕。

“你是谁?”

“在下逸剑山庄颜非。”

少年听后,脸上表情并没什么变化,不知是对那些劳什子的主子名流司空见惯,还是并未听闻过逸剑山庄这个名号,就只是眼神始终紧紧地锁在他身上,似乎在等他下一步的举动。

然而颜非也仅仅找了把破旧的椅子随意的坐着,并没有什么动作。

相对于颜非的镇定,少年就明显的落于下风,看起来急躁不安,不禁握了握拳,黑白分明的眼睛始终紧盯着他。

“你为什么要救我?”

那双眼睛里,似乎久埋刀剑,但颜非仍然透过他的防备看出了他的单纯,热血,以及想要逃离的渴望。

“实不相瞒,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好。”

不等颜非说完,少年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应了下来。

一则,他的确想离开这里,就连做梦都在想,任何的机会他都要抓住。

二则,这个自称庄主的人,气宇不凡却对他用了‘请’字,这是他从未听到过的,或许,这个人真的是他可以脱离这地狱牢笼的一线生机。

颜非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只不过是将你从囚架上解了下来,你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还真是好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只有编号,你要听吗。”少年答的面无表情。

颜非微微摇了摇头,轻轻勾起一抹笑。

“那可不行,能帮我的人不多,你若要来助我,我便送个字给你。”

颜非又细细将少年打量了一番,稍一思忖后。

“就叫‘珝’吧,寓意纯净出尘,稀世珍宝。”

少年没有任何异议,反正从小到大听到的只有编号,没有希冀,也就没有失望。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见到过的管事们都有称呼,据说是姓氏,既然现在有了字,自然也要有个全称的。

“那姓氏呢,我自己取吗?”

得到颜非肯定后,少年自己低头想了想后脱口而出。

“就姓白,我无牵无挂,一无所有,只这一条命,就当做你救我的回报。”

从那夜起,白珝觉得,自己才算真正的开始活过。

一声叹息尚未出口,转身却看到了身后的顔光。

皓月多情,洒下一地的银辉,也为这个即将束发的少艾,披上了一层幽蓝动人的微光。

顔光看着自从被晾在客栈大厅后,一直到进了自己房间,始终有些愤愤不平。

在房间里兜来转去始终难眠,索性出来透透气,却正好看到了白珝也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白珝……

顔光看着这个人,心中忽然又有些邪火,他总觉得,白珝的眼神里,有时只是透过他,在看着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是谁他也心如明镜。

连你也只是把我当个‘毛孩子’么?

白珝转身兀然看到这样的颜光,尤其是在看到他手指间紧紧捏着的白布时,不知为何,忽然有点后悔,那白布就是自己给他包扎伤口的那块。

起初为顔光手上的伤而焦急,完全是出自一种自然而然的心态。

他是颜非的弟弟。

而如今却又觉得自己是否有些无度。

这少年的眼光实在太纯粹也太鲜明。

他感觉不妙……

自从那晚回了房,顔光就完全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在床榻上摊饼,虽然打定了主意要把白珝弄回山庄去,并且白珝也从未表示过要半路撂挑子反悔,但顔光就是越想越不踏实。

他知道,白珝之所以愿意随他回逸剑山庄,目的无它,为的就是去见他大哥,这一点对于顔光来说简直就是直命要害。

天刚蒙蒙亮,顔光便顶着两个显眼的黑眼圈走出了房门。

就算没必要,也要防着白珝溜了。

结果,人倒是没溜,自己反而还在大堂看到了白珝。

不只他一个人,还有苏婕和滕风,两个人就像饼夹肉一样,一左一右地把白珝夹在中间,三个人就这么并排坐在客栈大堂的一处桌边。

嚯,感情自己一夜没睡好反而还是起最晚的那个。

顔光顿时困意全无,无比清醒的瞪着眼睛蹬蹬蹬下了楼,在他们对面一屁股坐下。

“你俩属苍蝇的啊?走哪跟哪!”

“对啊,苍蝇爱吃肉,哥哥还饿着呢,光光给叫点吃的?”

滕风这人一向如此,只听自己想听的,也只看自己想看的,所以他对于顔光怒目而视的大眼全当没看见,反而被他那对和一双大眼睛同样明显的黑眼圈笑得不行,两颗虎牙也因此分外的明显。

苏婕也在一旁跟着起哄,双手托腮,笑的摇头晃脑。

“原来你叫咣咣啊,真可爱,那姐姐就叫你铛铛好了,姐姐也爱吃肉,我要皮蛋瘦肉粥。”

“咣当个鬼,你俩给我闭嘴!”

顔光呲了呲牙,而后才忽然意识到被他俩夹在中间的白珝竟只是一言不发的低头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即楞了一下,想着既然还这么早,估计他也没吃东西,于是只能满腹憋屈的叫来店小二点了些早餐。

待桌上摆好了热粥包子和一碟小菜后,顔光直接拿筷子戳了一个肉包子朝滕风脸上甩了过去。

“要吃快吃,吃完滚蛋。”

滕风抬手接住包子,直接啃了一口。

“急什么,我这不是来给你出谋划策解决你的贵人小娘子么。”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顔光就觉得糟心。

鬼的贵人,小爷的贵人就在对面坐着呢。

心里这么想着,顔光又盯着白珝瞅了瞅,看着白珝一言不发的低头拿勺子慢悠悠的吃粥,就愈发觉得滕风这货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再信你,我就跟你姓。”顔光对着滕风不耐的翻了个白眼。

滕风吃完包子,随意的抬手抹了抹嘴。

“看看看看,都说了别急,何况,你到底要跟谁姓还不一定呢。”

说着,滕风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睛。

“快吃,吃完咱们去一趟武林盟。”

同时又毫不客气的推了一把坐在他右边的白珝。

“你也要去。”

对于白珝,其他人可能惧他武功身手如煞星,也可能被他这张冷若冰霜的脸拒之千里,滕风是一点不怕的,不仅不怕,对于白珝的脾气,他更是摸的透透的,曾经的过往,酸甜苦辣咸都好,没有人比滕风更了解白珝这个人了。

这一下推的是当真不客气,白珝被滕风推的上身一晃,手中舀着粥的勺子跟着一颤,险些将粥给洒了。

白珝抿着唇,懒懒的掀了下眼皮,侧脸看着滕风。

武林盟?又是沈云飞那个老不死的。

白珝想了想,看了顔光一眼。

以逸剑山庄如今的地位,若能将其招赘,纳入旗下,不论是武林势力还是来往商路,于武林盟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沈云飞虽是一届女流之辈,但城府颇深且有着浓厚的野心,不然也不能做到如今的位置。

而这种宝贝弟弟被盯上的事,难道颜非会不管?退一万步讲,就算绕过颜非,滕风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胡来的人。

大略一思量,白珝便猜到,被动永远不及主动,既然跑不掉会被沈云飞盯上,倒不若主动出手将她这个念头连根斩断。

滕风看着白珝眼神微变,就已经知道他这是改了主意,笑了笑后坐正身子继续慢慢吃粥啃包子。

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白珝还真就这么“不失时机”的把自己编排出来的那“贵人”的名头给顶了,这倒是让自己白跑一趟去吓唬那沈小姐了,毕竟把女孩子弄哭向来不是他爱做的事。

顔光被白珝突如其来的那一眼看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噎得一时间什么都吃不下了。

武林盟?滕风这货不会找的是沈云飞的宝贝女儿沈若容吧,这贵人还真挺“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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