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鹊踏枝》,确实写尽春天的忧郁,人世的惆怅如时光般亘古永恒。
严轩丝毫不慌,应对道:
“《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你说孤寂忧愁,那我就对豪迈洒脱,于立意中微占上风。
毕竟人都要对过往释怀,专注展望未来,积极向上才是人生本色。
……
午时中,严轩把诗会所得的6万多银两交给财公子,让他负责帮忙采购些常规军用物资,然后就返回下榻的客栈。
茶桌旁,两人盘腿而坐,茗气袅袅。
“贤侄今天的几首诗词,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啊。结果也算是出乎意料的完满,只怕是对你以后的文名影响极大,被那帮文人雅士所嘲讽和排斥。”
严轩转着茶盖,微笑道:“无妨,一帮虚伪且自私的腐儒罢了。在我看来,名声乃身外之物,这点影响,比起边境将士的受创负伤,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贤侄的大义凛然,实在令人暖心和敬服,我想将士们也一定会心存感激的。…今早第一首就说离别,是还有其他打算吗?”
“那只是说给别人听的,我们会一起出关,不过我还要等几个人。”
“哦?…你这么大张旗鼓地现身,是想把人引出来吧?他们能帮得上忙?”
“大抵可以,先把他引过来聊聊。必要时候需借用您老的武力震慑一下。”
“好说好说,老夫好久没活动,恰好舒展一下筋骨,预预热。”
“您宝刀未老,名声就足以慑服一切宵小,他必是不敢强来的。我猜他一个半时辰后到,我们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到时候谈判必是占尽先机。”
未时初,财公子找上门来,向严轩递交采购的结果:回气丹300瓶,创伤膏400瓶。
严轩剑眉微皱,感觉数量还是太少。
辛显在一旁宽慰道:“这些物资,足以供给一营人马的两次出击,已经非常难得。想象一下,敌我双方对峙,我方凭空多出一个营的人马,这足以改变整个战局走势了,贤侄不必嫌少。”
财公子急忙解释道:“轩哥,我家是做丹药生意的,这已经是最优惠的底价。若是再低,那就得向家族申请了。”
严轩轻呡一口茶水,毫不犹豫地说:“正道,你帮忙申请吧,这个人情我记着,前线的物资自是越多越好。”
财公子知道不必再说,便识趣告退下去,返回家族组织会议来应对这申请。
渭城李家,李父是族长,领家族一切大事要务;李二叔是雍州的提督,执掌一州军营要事(不含边塞巨关),都居住在州城——渭城。
这足以看出李家的滔天实力和权势。
毕竟以如今朝廷对地方的弱势监管,能把一州之地经营成这样的格局,简直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临海堂,李父和李母端坐中央,嫡出的四个儿女依次入座左右。
李父的气质威严凛凛,平静的话语令人压力山大:“道儿,你先说说认识那严轩的过程。”
财公子仗着恩宠,随意回复道:“秉着老祖给我'与异人广结善缘'的签言,今早在城东一羊肉馆搭讪到奇装异服的轩哥。午后他主动找上门,邀请我帮忙筹资以援助前往边塞的友人。我寻思能从中受益,便给轩哥一些便宜行事。如今他想申请到家族最低的丹药价格,我便回来组织会议,商量决策。”
“你是如何确定的?”
财公子想到严轩,心中有种龇牙咧嘴的感叹:“如果你们见过,恐怕都不会怀疑。呐,这是今天诗会上他的文道作品。”
财公子起身,把早已誊写好的纸张一一发过去。
李父难得认同道:“'也无风雨也无晴',这句不错。”
“风格豪迈潇洒,与之前的婉约轻灵迥异,莫不是同一人?”大哥李正民发出研究的质疑。
三哥李正乾是个武者,对此自是不屑一顾。
李母浏览一遍,发问道:“这文采果真是名不虚传,那他是否也如传言那般丰神俊朗?”
二姐李诗苑的专注力突然跳出心驰神往的文作来,想听听四弟怎么说。
毕竟今天偶然所见就是一落拓的修长身影。
财公子面对众人投来的眼神,再次眼皮直跳,无奈说道:“你们知道的,我常以'渭城严轩'自居,但看到他之后,我羞于提起。他确实是那种…奇特的人。”
李诗苑桃眼闪亮,好奇道:“怎么个奇特法?”
“每次想起轩哥,我都有种倒抽冷气的冲动。他比二姐你还美,而且是美得阳刚。”
这会除了李诗苑,其他人嘴角都有些抽搐——这TM能这么形容?
财公子看见姐姐的桃眼微睁,赶忙补救道:“姐,你看到他之后就明白了,我没有骗你啊!”
李父咳嗽一声,回归正题:“你就能确认他是他?”
“你们莫非忘记我的天赋了?”
“嗯,那就给他各700瓶丹药。你知道该怎么说!”
李正民提问道:“父亲,会不会太快了?”
“依他的所作所为,可见是个聪明的。几万两银子而已,什么结果都不会太坏。”
……
而此时,平民区客栈,迎来了5个风尘仆仆的大汉。
严轩和辛显在喝酒,详聊边境的事。
看着5个汉子粗鲁地闯进房间,严轩并没有意外,他指着正中的餐桌,说道:“既然来了,就先吃个饭。等会再说。”
为首的络腮胡男人眯眼打量辛显,道一声好,然后跟着兄弟们干饭起来。
——跑了三千多里,整整4个时辰没吃饭,天大的事都得一边搁着。
餐盘狼藉过后,络腮胡男人问道:“你在等我们?”
严轩答:“是的,等了挺久。”
“你知道后果。”
“我当然知道。”
“那你主动跟着,还是要我们绑着。”
辛显安静地喝酒,严轩微微一笑,道:“都不是。留两个人跟我,三人回去!”
“哦?就凭他?”
“嗯,稼轩先生的大名,你们应该有所耳闻!”
房内一阵沉默。
“京都锦衣卫办事,他敢拦着?”
“敢,我给的底气。”
络腮胡男人撇嘴不屑。
严轩道:“如果我就这样回去,以后我报复你们,你说她会不会管?”
络腮胡男人眼角抽搐,紧了紧手中的刀把,无言以对。
“这样子,我叫你们过来,是有事相托,敌意别那么大。”
“你说!我听!”
“呐,你们是打不过辛老的,强行压我回去也不划算。我有个办法——你留两个人跟我,三个人回京报信,就说我去一趟阳关,过后自愿回京城陪她。我言而有信。”
又是一阵沉默。
络腮胡男人回应道:“我似乎没有选择?”
“有,两种鱼死网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