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老巢,还真是老巢。
这群信徒的老巢位于一处光秃秃的峡谷里。
整座峡谷静谧到了极点,像是被一个透明的亚克力盒子给生罩住了一样。
踏进峡谷里,张吉平就感觉自己的耳膜有些发鼓,同时感觉眼睛也有些不适应。
好一会他才意识到,眼睛之所以不适应,是因为这座峡谷的色彩饱和度太高了,就像是一幅有别于现实的油画。
峡谷整体是高饱和的土黄色,更加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色彩在这里似乎有了具象化。
一条条彩虹,像是被晾晒的衣服一样,软趴趴地搭在枯树上。
张吉平觉得这个场景,像极了那幅超现实主义的油画《永恒的时间》。
“我们的仙体只是表象,我们的仙体只是囚笼。”
“我们每个仙人身上无事不刻都在漫射光线。”
“这些光线有别于仙力,是我们最精粹的力量。”
“我们无事不刻都在浪费这些力量,我们为什么一事无成,就是因为浪费了太索赐予我们最为精粹的力量!”
“从现在开始,只要把我们仙体漫射出的光线收集起来,就能挣脱仙体的囚笼,回归到太索的怀抱。”
在一块巨大碎石上,宣讲者张开双臂,眼神狂热无比。
碎石下面成百上千个人全都狂热响应,声音就像浪潮一样迅速席卷了整个峡谷。
“现在,举起你们的右手,汇聚光线吧。”
张吉平总感觉这宣讲者说话有股子民科味,本来不想照做的,但不做又有点显眼,只能照做举起了右手。
这时候,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了一只手,还举的这么起劲?”
张吉平经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是透明的,所有人都看不到也摸不到的。
他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是一个穿着脏兮兮黑袍的青年,长发虽然有些打毡,但并不能掩盖锋利的眉眼。
一旁的吉官皱着眉,想上前讨个说法,被张吉平按了回去。
他还不想发生任何节外生枝的事情,找到观星老道的线索才是当务之急。
没想到那黑袍青年不依不饶的嘲讽。
“手断了就快点离开,这里可不要废仙。”
没等张吉平开口,负责接引的信徒非常不满。
“吵什么吵,他有没有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是太索的信徒,只要用心就能感受到祂的呼唤。”
黑袍青年不说话了,顺势举起了右手。
张吉平三人也随之举起了手。
伴随着峡谷里所有人都举起了右手。
一道扭曲的色彩在第一个人的身上出现了。
他整个人身上漫射出大概十几厘米的光晕,并且在头顶汇聚成一条线。
他先是一愣,继而狂喜地吼道:“我感受到了,我感受到太索的呼唤了!”
站在大石头上的宣讲者狂热地说道:“他已经引发了太索的共鸣,已经得到了太索的允许,很快就能前往永恒平等之地了!”
“现在大家放空全身心,让体内的色彩更快离体。”
很快,一缕缕光线从每个人的身体里出现,像是某种线虫一样扭曲上升。
这些光线色彩扭曲汇聚,最终在峡谷上空形成了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朦胧色彩。
祂完全无法用任何一种原色去概括,就好像是超新星爆发后,破碎的物质尘埃伴随着辐射激波,扩散到宇宙边际时所展现的色彩。
明亮且朦胧,充满了史诗般的雄奇壮观。
“这,应该就是永恒平等之地了……”
在场的每一个信徒黑色的瞳孔,都被这种瑰丽的星之彩所取代。
但唯有张吉平依旧清醒,丝毫没有被影响。
因为他的身上压根没有漫射出任何光线,哪怕是举起右手也没有感受到一丁点所谓的太索召唤。
只不过一旁的吉官和张济君倒是被影响了。
他俩的双眼几乎被星之彩完全遮蔽了。
张吉平看出来了不对劲,用右手一摸吉官和张济君,就把他俩从呆滞的状态里拉了出来。
“嗬——”
两个人同时发出一种溺水者上岸后的深吸声。
然后异口同声说道。
“我,看到了一座宫殿。”
“宫殿?”
张吉平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观星老道的线索找到了。
他立马决定趁着这些信徒都陷入呆滞的时候,离开峡谷。
“这里不能再待了,咱们先走。”
正准备离开的张吉平,看着旁边一脸呆滞的黑袍青年,意识到之前他出言不逊,很有可能是想提醒什么。
所以他决定将其唤醒。
没想到黑袍青年被唤醒的刹那,就爆发出了一阵大吼。
“诸位快醒醒,这是一场必死的骗局!”
所有人瞬间转身,被星之彩彻底覆盖的瞳孔,散发出一种极为诡异的色彩。
“你他妈的,被你害死了!”
“快跑!”
张吉平一脚踹翻旁边的两个信徒,直接带着吉官和张济君朝着出口冲了出去。
峡谷就像是一个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所有信徒争先恐后的朝他们扑了过去。
黑袍青年因为晚了半拍,被信徒们团团围住。
但他经过最初的慌乱后,迅速调整过来,动作非常干净利落的一脚踹翻两个信徒,右手手掌向前一轰,就想释放仙力横扫一片。
但无往不利的仙力并未出现,让他愣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让他被信徒淹没了。
黑袍青年感觉到自己坠入幽邃深空中,宛如一只眼睛的星之彩即将把他吞噬。
下一刻,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衣领,猛地一拽就将他拽出了人群。
“下次你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张吉平将他扔在地上转身就逃。
“自己跑!”
重获新生的黑袍青年来不及道谢,直接闷着一口气狂奔。
地面隆隆震颤,峡谷在星之彩的吞噬下,开始迅速崩坏,宛如倾泻的河流一样,飞快吞没一切能够吞下的东西。
直到张吉平跑到峡谷出口的那一刹,整个峡谷直接坍塌,吞没了一切。
黑袍青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显然是被吓得不轻,喃喃道:“没了,一切线索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