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清川问的隐蔽,但还是让洒扫门童盯上了。
敌方首领的注意力集中在鹤清川身上,其他人的压力骤减。
街溜子沈予安,不时就会捞起超度用的法器观赏。
眼见她要动佛像前的串珠,监视她的活死人快步上前阻拦。
这些僧人体内残留着生前的习惯,见不得有人在佛门净地行荒唐事。
沈予安捡出两串摸起来就很阴凉刺骨的佛珠,她把佛珠收进袖内,抛了几个问题给那些上前阻拦的僧人。
清越的铃声随着她的话音一同响起。
“大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佛会渡化妖魔吗?”
“如果人族不存在,那么佛陀还会存在吗?”
“既是人成就了神佛,那人为什么不能自己造一个极乐世界?”
话音落下,几位僧人目光放空,若是不被人操控,他们能愣上许久。
可少主忙着盯梢,没空管这些个僧人。
沈予安带着兔妖转道去了寺庙其他佛像前,将有问题的佛珠捡了干净。
凡是上前阻拦者,沈予安就把这四问抛出去,配合萧护法的灰烟,一控一个准。
她没有销毁珠子,敌方也就察觉不到她动了什么。
和陈邕泽汇合后,沈予安叫停了破坏壁画的工程,她把珠子放进院墙中空的部分。
不着急破坏阵眼,等她们策反完渡厄大师再破掉也不迟。
“陈兄存一道剑气在那佛珠里,等渡厄大师点头,我们破了阵眼就跑。”
“好。”
有师姐们动脑策划,他只用遵从剑修本能,指哪打哪。
陈邕泽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哪里不对,但附在重剑上的老头嚷嚷着,让他别听黄毛丫头的话,直接劈了这破墙。
老头想夺舍的前科,让陈邕泽不愿再听信他的话。
少年按照沈予安所说,往佛珠里存上一道剑气。他不放心,又多存了几道。
沈予安粗略估计了一下,别说阵眼了,搞不好附近那小片竹林也得跟着遭殃。
三人的任务结束,便绕开敌人的眼线,回了禅房。
木门阻挡了外人投过来的视线,沈予安席地而坐,一遍又一遍擦拭断剑。
窗外的光线逐渐被吞没。
“吱嘎——”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推开房门,随后在屋内点了盏灯。
二人隔着烛火对视,鹤清川只能看到少女模糊的轮廓。唯有那柄断剑,泛着寒光,清晰可见。
相顾无言了几息。
沈予安先开了口:“鹤师弟不送送师兄吗?”
“好歹关心一下我这个可怜又无助的同门师兄吧。”
她可是要只身前去拜访渡厄大师,万一身陨道消了呢?总该给点临别关怀吧。
鹤清川冷笑一声。
“怎么送?”对方嬉皮笑脸的,完全不像忧心自己安全的样子,“此行甚险,师兄多加小心?”
多加小心的应该是渡厄大师才对。
“嗯,承鹤师弟吉言。”
虽然对方的语气里不掺杂一丝一毫的关心,但沈予安还是心满意足的收下了。
鹤清川没再回话,阖眸在蒲团上打坐。
禅房内安静下来,油灯燃了半个时辰,沈予安添油后,火光又坚挺了两个时辰,直到叩门声响起。
少女剪灭火光,背着柄断剑离开了禅房。
鹤清川起身开门,余光留意翻窗而出的身影。
“无念师姐?”
叩门的无念点头应是,和对方闲扯了几句,给沈予安打掩护。
“师弟对佛家经文感兴趣吗?”
“洗耳恭听......”
刚开始沈予安还能断断续续听上那么一两句,翻过院墙后,鹤清川的声音被风声掩盖。
少女气息尽数收敛,足尖轻点在墙面上,借力跳到高处。
寺里阒然无声,九成的人数在后院监视禅房中的修士。
无人猜到会有人半夜拜访渡厄大师。
洒扫门童以为那些人起码不会在今夜动手营救渡厄这倔驴。
她们初来乍到,连地形,人手的分布都没摸清,草率下的救援,只会让她们作刀下亡魂。
不仅有人来偏殿,而且还是两位。
沈予安摸到偏殿附近,某位黑影比她还要快上几息,直接翻进了殿内。
她慢了一步进殿,落地后,那黑影布下的阵法成型,把三人关在了偏殿。
早些时候被哄骗去主持处的代尘,此刻一改佛修的作风。
陌刀朝渡厄大师劈砍而去。
刀刃映出代尘半张脸,那上面只有抹不去的杀意。
“助纣为虐,你罪该万死。”
蒲团上的渡厄一动不动,她手上不停的拨着佛珠,挣扎的想法都没有。
“铛——”
那一刀砍在沈予安的断剑上。
代尘瞳孔微缩,他虎口被震得发麻,却没心思去管。
他用十成十的力,居然让人拦下了。那人脚步都未曾往后退,轻飘飘的抗下刀势。
“佛修也能做刺客,你们东家还真是来者不拒。”
略显嘲讽的声音响起,代尘回想起禅房前曾见过的书生。
对方步出暗处,在烛火下,代尘看清了那张风流多情的脸,以及看起来就手无缚鸡之力的体型。
“你要救她?”
佛修横刀而立,眼神犀利地盯着那人。
沈予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用实际行动言明她的想法。
刀剑相斫,殿内叮叮当当之声不断。
二人近身交战之际,那人开口,眼中尽是不解:
“为什么不去找幕后之人的麻烦?”
是不想吗?还是对暗羽阁来说,做做表面功夫就够了。
骤闻此言,代尘刀势弱了三分,他灵台里不由自主的闪过对方那句质问。
斩去根源才能解决问题,所以,他们为什么不去找魔族麻烦?
他诵经时,认为修佛救不了苍生,往生极乐也救不了现世的苦难。
可如今,他竟是倒退回去,继续做那面子功夫了。
杀了渡厄,魔族还有其他手段去炼化魂魄,他杀一千遍,一万遍渡厄都无用。
男修嗫喏着,嗓子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闭上眼,丢下手中的陌刀。
殿内交手声霎时止息。
“你要是为了赏金才来,那我们继续。”
沈予安作势还要再打上几个时辰。
“不,绝非是这样。”
卡在喉中的声音总算被代尘喊出,他有些气愤对方的误解。
下一瞬,他气势又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