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阑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到太子别苑后,如同一只猫儿般轻手轻脚地回到屋子里。她刚关好房门,耳畔便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乌夜阑轻声问道:“是谁?”门外传来一个满含委屈的声音:“公主殿下,是我,春风。”
乌夜阑打开门,让春风进到屋里。还没等乌夜阑开口,春风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着说道:“公主,带上我吧。您要走,请务必带上我。不要将奴婢独自留在这里。”乌夜阑缓缓地闭上眼睛,语气平静地道:“春风啊,你可知道我为何喜欢你么?那便是因为你太过聪慧了。那么,你又是何时知晓此事的呢?”春风抬手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回答道:“当您吩咐我将收拾好的东西都换成银子时,我便明白了。而且,奴婢跟随您这么多年,自然深知您对太子殿下并无爱意。公主,求求您带上奴婢一同离开吧。”
春风的话语充满了哀求之意,令乌夜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然而,她心里非常清楚,春风自小就是个孤儿,如果留在这里恐怕会感到孤独无助。于是,她对春风说道:“春风啊,我这次离开之后,未来的日子可能会过得十分清苦,甚至还可能会遭遇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所以,我不会强求你一定要跟我走,但无论如何,即使你选择留下,我的三位师兄也肯定会护着你周全,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惩罚和责难。”
春风连忙摇头,坚定地回答道:“我不害怕!我有自己的武功,可以保护好自己,同样也能够守护好公主您。而且,我吃苦耐劳,完全可以通过劳动来养活公主您。”乌夜阑听后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说道:“那好,你先去整理一下行装吧,等会儿咱们就动身离开。”
春风兴奋地回应道:“已经无需再收拾啦,我早就全部打点完毕了呢。”说完,她指了指放在门外的包裹。乌夜阑见状,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随后,她召唤出了菘蓝,并施展了一个法术,接着又在春风的眼角处滴入了一滴牛眼泪。
春风突然看到眼前出现的菘蓝,被吓得不轻。乌夜阑赶紧向她讲述了有关菘蓝的情况,听完后,菘蓝微笑着向春风颔首示意。一切就绪后,她们几人迅速收拾好行李物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此地。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皎洁。
在上京城郊区,这里静谧无声,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声响一般。此刻,乌夜阑与春风身着男装,即便在这宁静的夜晚,他们二人的出现也并未显得格格不入。
乌夜阑轻盈地踏着脚步,对着菘蓝说道:“你所规划的路线,是否能够避开他人的视线呢?我想,明天上午雨露就会察觉到我们已经离开了。不过,她也许会认为我们外出采购物品去了,等到午后时分,师兄们应该就会发现情况不对劲了。四师兄和他的太子妃前往宫中请安,估计要等用完晚餐之后才会回来。我预计,明晚他就能收到我们失踪的消息。所以,我们仅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务必要彻彻底底地销声匿迹。”
菘蓝颔首应道:“姑娘大可安心。前方有一条大江,江中有一水鬼,经年累月在此抓捕替身。故而周边百姓皆不敢在此处乘船,而是前往城南码头乘船。此时那里依旧人来人往,无人料想我们会由此路前行。我与她相识,她还为我们备妥船只。然而……”他稍作迟疑,并未继续言说。乌夜阑见状问道:“你应允了她何事?”菘蓝神色紧张地回应道:“我承诺帮她超度往生。她已在此滞留多年,甚是可怜。迄今为止,尚未抓足替身,每逢遇见良善之人,她都不忍加害于他们,过得异常艰难。”乌夜阑轻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理应如此。即便她未曾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亦当为她超度。”听闻乌夜阑所言,菘蓝如释重负般轻松地点头应和。
没过多久,他们就抵达了江边,远远地望去,可以看到一名披散着头发的女鬼正独自坐在船头,透露出一种孤独而忧伤的气息。当她察觉到乌夜阑等人的存在后,她慢慢地转过了头,但身体仍然背对着他们,纹丝不动。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垂下来,脸色苍白得如同纸张一般,眼睛和嘴唇呈现出乌青发紫的颜色,看上去异常诡异。春风的天眼尚未关闭,目睹这一幕后,她不禁失声尖叫起来。在此之前,她虽然也曾目睹过公主超度亡魂的场景,但从未亲自开启天眼。这次的经历直接将她吓得几乎失去半条命。
水鬼注意到自己吓到了春风,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再次转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清丽动人的姑娘。她面露羞涩之色,轻声说道:“真是抱歉呢,已经很久没有改变自己的样貌了,一下子竟然给忘了。”乌夜阑轻轻拍了拍春风,然后转头对着水鬼道谢:“多谢你啦。”水鬼听后,脸又微微一红,赶忙回应道:“这点小事不足挂齿,姑娘无需放在心上。只是菘蓝告诉我说,您可以帮助我超度往生。我在这儿待了将近百年,已然没有什么牵挂之事了。劳烦姑娘了。”乌夜阑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无妨的,这本就是我们修道之人应尽的责任。”水鬼接着说道:“姑娘请搭乘这艘船吧,顺着水流而下,一日一夜便可穿越五座城镇,差不多就能抵达银都城了。不过这一夜的水路可能会有些湍急凶险,但是姑娘不用担忧,有我带领大家一同渡过。等到明日清晨时分,应该就能顺利通过这片激流区域了。只可惜我被禁锢在此地,还得仰仗姑娘帮忙解除身上的禁制。”乌夜阑点头示意,表示明白。随后几人登上船只,乌夜阑手指轻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水鬼顿感身躯一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于是,在水鬼的协助下,一行人踏上了征程。一路上,乌夜阑都感觉自己仿佛穿越回了原来的世界,正在体验一场刺激无比的漂流之旅。春风则显得有些紧张,她一只手牢牢地抓住船只,另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乌夜阑,似乎生怕两人会掉进水里去。相比之下,菘蓝和水鬼却显得异常淡定,稳稳地坐在那里。
在这漫长的旅途中,水鬼热情地向他们讲述着自己在江中的百年间发生过的那些趣事,以及她所经历的种种故事。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黎明时分,天空逐渐破晓,正如水鬼所言,水路变得越来越平稳顺畅。
乌夜阑在船头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盘膝坐下,准备开始超度水鬼。这时,水鬼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一颗小小的蓝色透明珠子,递到乌夜阑面前说道:“姑娘,我即将往生,这颗珠子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不如送给你吧。这是之前有一条鱼妖在江中兴风作浪,被我斩杀后得到的内丹。经过我百年的炼化,它如今已变成了一颗避水珠。就当作礼物送给你吧。”
乌夜阑接过这颗神秘的避水珠,心中充满感激之情。她知道,这颗珠子不仅代表着水鬼的善意与祝福,更可能成为她未来冒险中的得力道具。在谢过水鬼之后,乌夜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要用自己的力量守护这片神奇而美丽的世界。乌夜阑接过避水珠,仔细端详。果然是鱼妖丹所化。这水鬼的法力还真是不能小觑。乌夜阑毫不犹豫地将避水珠吞入腹中,然后轻声说道:“多谢你。”话音刚落,众人便悄然静坐,等待着黎明的降临。在晨曦破晓之前,乌夜阑成功地超度了水鬼。菘蓝如释重负般回到了乌夜阑手中的手串之中。随后,乌夜阑与春风继续踏上征途。
乌夜阑转头对身旁的春风嘱咐道:“待我们上岸之后,你得帮忙给菘蓝寻找一具刚离世不久的躯体。如此一来,菘蓝便能寄居于其中,从而现身享受阳光、品尝美食。”春风好奇地问道:“公主要找怎样的尸首呢?是男是女啊?”乌夜阑昏昏欲睡,含混不清地应道:“都行,都行啦……无论是阿猫还是阿狗都无妨。”话毕,她便陷入了深深的梦乡。春风用力点了点头,暗下决心上岸后一定要找到合适的宿主。毕竟,菘蓝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疼不已。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余晖映照在大地上,如同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他们终于抵达了银都城,船只缓缓地在码头靠岸。
经过了一整天一夜在水中漂泊,当双脚重新踏上陆地时,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涌上心头。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期待与憧憬。
此刻,太子傅凌天正与纳兰雪一同享用完丰盛的晚餐后,踏出了太后宫殿的大门。太后目送着傅凌天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对外孙萧景战的思念之情。她暗自神伤,想起曾经与外孙共度的美好时光,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傅凌天刚刚走出宫门,便留意到一侧神色焦急、等待在宫外的暗卫。暗卫凑近傅凌天的耳畔低语了几句,瞬间,傅凌天的眼神变得复杂难懂,然而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如水的神情。没有人注意到他紧握的拳头,指甲早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的肌肤之中。
傅凌天默默地注视了一眼身旁的纳兰雪,只见纳兰雪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娇羞之态。他轻声对纳兰雪身旁的侍女说道:“先护送太子妃返回府邸吧,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稍晚会回去。”纳兰雪微微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在侍女的陪伴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