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瓶碧玉冰寒浆品质都是一品上,是极为难得的佳品,王景豪饮一瓶,收下一瓶,绿裳女拿一瓶。
“我拿两瓶,谢谢。”
“暴殄天物。”
绿裳女没有在意,她只是对王景的豪饮很是心疼。
哪有人把一品上的灵液当白开水一样喝的,她想。
“味道好极了。”
王景用奇怪的节调,轻轻地唱着,他一边调理体内真焏,一边同绿裳女往屋外走去。
廊外侍立的仆从踩着小步,匆匆立在两人身侧。绿裳女示意他们进去,侍从才在弓腰送两人离开后,进入炼丹房。
绿裳女顺势打发一个仆从,去将紫袍等妖将领进来,而她领着王景往园林深处走去。
一扇采用上好的红木制成的门扉,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政事堂’三个大字,笔力遒劲,气势磅礴。
门两侧,各立有一名重甲步卒,他们双手交叠握住大剑,剑鞘指地,见人来,作出警戒动作。
绿裳女让王景无视他们。
步入政事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大厅。大厅内,陈设简朴,与园林其他房间的陈设大有不同。
厅中央有一张长两米宽一米左右的木案,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木案之后,是一排排书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类文书卷宗。
政事堂内,光线柔和而明亮,透过窗户的细密纱帘洒进室内,映照在一排排忙碌的官员身上。他们或伏案疾书,或低声交谈,或眉头紧锁,或面露喜色,各自忙碌着自己的政务。
“你这是直接把府衙的班底搬到家里了啊。”王景感叹道。
绿裳女白了他一眼,让他随便找个位置坐,王景也不客气,上去就挑了一个可以看见窗外美景的位置,拿起纸笔写写画画。
约莫一刻钟后,紫袍等妖将和王景麾下几人都进来后,众人相互见礼落座。
王景一直在调理内息,没有听绿裳女他们的言语,忽地听到绿在叫她,他投以探询的目光,只见绿微微摇头,他意识到应该是轮到自己说话了:
“曾有德,你召集的人到齐了吗?”
曾有德起身回道:“皆在府外。”
王景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他露出一抹微笑,指着曾有德对众人说:“此人是我军中悍将,材优干济。”
然后他又指向江明,介绍道:“江明,军中把总,有拨烦之才,小绿可以倚重。”
绿裳女没有言语,只在一旁看着。
“雷澄有暴虎冯河之勇,我想会和你们处得不错。”
在一一认识以后,王景又说:“稍后我便要率一哨战兵前往朱木林。”
“来回要六日,我还要在那里办点事情,所以约莫在九月十六日回来。这段期间盖山城诸事就要劳烦小绿你了。”
绿裳女神色不变,点头后等待王景后面的话。
“这段时间有两件事情需要做,一是清丈田亩,在抄家之后所有土地一并归于公府,等清丈结束再做处置。第二件就是修路,我要修一条从盖山城到湄坞的官道,这条道路要有二十米到三十米宽,分别要有容纳车架通行的道路还有行人出行的道路,两种道路不能混为一谈。”
王景把一张缣帛递给身边的侍从。
众人相互传递看了以后,王景道:
“画得有些潦草,但主体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一般马车在1.8米左右,如果是嘉平马拉车,马车大概就有2.4米左右,所以我需要足够容纳两辆马车和一匹马通行的单向车道,大概7米的样子,还有两米宽的人行道,一米宽的排水渠,合计十米,双向通行就是20米。我只是简单的计算,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20米是底线。这样的道路,每日能修多少公里?”
王景看向绿裳女,绿裳女看向青袍,青袍无奈道:“财訾管够且天气没问题的话,一日50公里。”
“湄坞到盖山城直线距离大概两千七百公里,修路的话我就算三千一百公里吧,增加一些不确定因素,大概需要三个月?”
青袍叹了口气说:“不能这么算,我们还需要匠师考察线路,这一来一回就要40天,这还是一切顺利的情况,如果不顺利匠师来回就要两个月。线路确定后,如果原有的官道合适只需要拓宽那还好说,如果是没有开辟过的道路,一日便只能修30公里左右,而且每远离盖山城50公里,修建难度就会上升,如此真要算下来大概需要九个月的样子。”
王景点点头,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案,几息之后,他说:“财訾管够,有没有算丹药?”
青袍疑惑道:“修路还要给民夫吃丹药?”
王景嘿嘿一笑,说:“为什么不可以呢?你可知盖山城有多少九品丹师?”
青袍有些奇怪,如果要给民夫吃丹药来维持修路的话,成本得高到什么地步去,但他还是回应道:“没人计数过。虽然九品已经入流,但一般九品丹师掌握的丹药配方很少,是故鲜有人关注。若是八品丹师我倒是知道有七百余人。”
王景说:“当前九品丹师月俸多少?”
“应在五两银子左右。”
“凡人一年方才五六两。”
“丹师多靡费,用钱的地方也多。”
“也是。若是官府雇佣,九品丹师需要发放多少月俸?”
青袍很快回答道:“府中就有三名九品丹师,月俸为4两六钱银子。”
“怎么比外面还少?”
“包吃包住,还有一些小福利。”
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编制都是世界尽头。
王景想了想九品丹师的工作效率:半个时辰可以炼制22枚九品丹药,一天九个小时就可以炼制198枚,抛却损耗,到手大概158-178枚左右,一个月大概能得到4368枚九品丹药,再雇十七个丹师,一个月就有87360枚丹药。
王景算了算丹药费用和一名丹师的费用,一个月下来大概是45两银子,二十名也才900两,用丹药辅助民夫的事情能干。
“50公里需要一万七千两银子,湄坞到盖山城大概需要一百万两银子。”青袍心里自然有一笔帐款,他根据王景所说的丹药辅助民夫工作,核算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值。
“民夫要多少?”王景问。
“六万人。”
“那这件事麻烦你辛苦一下。”
作为钤山七将中唯一一个名义上是王景的人的青袍将,自然称诺。
“丹师再招十七个,就让他们炼制培元丹和疾行丹等九品丹药,九品丹药的药材一枚成本最贵也不会超过两百文,可以放心大胆的炼制。”王景看向绿裳补充说,“小绿,这件事就只能麻烦你了。”
“是是,都交给我了。”绿裳女无奈道。
“能者多劳嘛。”他说,“这么大笔银钱必然容易滋生贪腐,我的意思是决不姑息,谁敢伸手就剁谁的爪子,没钱的当苦力,有钱的就抄家回血。”
绿裳女没有立刻回复,而是若有所思,她答道:“使功不如使过,你之前同我说的事情还需要那些蠹虫配合,不能全抄全役。”
青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王景。
“力度你看着把控,就算出了乱子,我一枪挑了便是。”王景笑着说。他同样清楚暴无法解决事情的根本,但痛快啊,惹急了他,他就告诉那些人什么叫文治武力,什么叫强权和强力的完美结合,打得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啊,越想越躁动啊。
“明年,最多后年,灵气必然达到一个界值,耾耾雷声,回穴错迕,到时候看看是他们的头硬还是我的枪硬。”王景微笑的自言自语道:“天外天有雷霆落,还可以把冥顽不灵之辈扔去抗雷,嗯,真不错。”
低声自语完毕后,他抬起头看到绿裳女正惊讶地看着他,他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于是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花?”
“你知道天外天所在?”她问。
“无处不在啊。”他指了指外面的天空,只要你迈入无相境后便能感知到天外天,至于进不进得去就看自己本事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离打通天外天还有‘亿’点小距离。
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王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开始有些阴沉的天,淡淡说道:“吃午饭了吗?一起吃个午饭啊。”
事实证明,在场众人皆是日夜惕厉,宵衣旰食,都没有吃过午饭。简简单单的解决午饭以后,王景便带着曾有德等人离开了绿裳女的府邸。
窗外此时变得一片阴沉,侍从正在收拾碗筷。
绿裳女透过窗户望去,外面的侍从匆忙劳碌,而室内诸人却优哉游哉。
她不由叹道:“北窗高卧,东篱自醉,诸君皆是羲皇上人吗?”
赤袍蓝袍未曾读过几本书,所以不解其意,也不在意绿姊说的好赖话。
青袍黄袍自诩才高,听懂言语后,便起身离开。
至于紫袍,他年纪最小,在绿袍面前尚有几分特权,所以也不在意。
他们姐弟七人没少互相打趣,谁也不会生气,只当作金兰感情之间的调剂。
侍从点燃凝神香,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十分舒服。
绿裳女手上拿着一支秀气的毛笔,在缣帛上认认真真地誊写王景的言语。
帛书很贵,一旦写错字就不浪费了,是以她瞥了眼在一旁胡闹的赤袍和蓝袍——两人正在角力。
紫袍在为他们作画。
换做以往这样的场面定会让她心生欢喜,可现在心事重重,实在提不起兴趣。
她猛然发现与王景相识不过数日,她的性子就变得判若两人,这样下去还了得。
贴身丫鬟忽然上前来研墨,她盯着那双纤细的手缓慢而轻柔地在研墨,视线落到丫鬟的身上。
绿裳女忽地问道:“你们觉得王景如何?”
“气宇轩昂?”赤袍和蓝袍还在角力,但并不影响他们言语,气宇轩昂就是赤袍说的。
蓝袍闷闷道:“看不出来。”
“文韬武略皆出类拔萃。”紫袍道。
绿裳沉思一阵后,看向自己的贴身丫鬟,问道:“你觉得呢?”
丫鬟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道:“彬彬有礼。”
“这不对。”绿裳女摇头说,“他莽撞,自以为是,喜欢招蜂引蝶,这样的人我们却对他信任有加。不觉得很奇怪吗?”
紫袍第一时间察觉异常,招蜂引蝶?但他嘴上却是问道:“绿姊是发现什么了吗?”
绿裳女想到了那可怖的灵魂说:“只是觉得奇怪罢了。”
她好像忘了某一句话,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他若是欺负绿姊,我拼上性命也要杀他。”
蓝袍胜了。
绿裳女摇了摇头,笑着说:“他未曾欺负我,我只是在好奇一些事情。”
蓝袍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半天憋出一个字来:“哦。”
绿裳女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这几个弟弟没有白养呢,这样想着,她又执起笔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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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王景领着一哨战兵出城。
他现在做事总觉得越发力不从心,越是如此越是仰慕前世的诸葛武侯、翔羽先生和子任先生,所以骑在马上他还在思考哪里出了问题。
他虽然看得长远,但真正落实事情的不是他,他同样缺少基层的工作经验。
从大的方面来说,如果忽视底层情况,就会导致政策偏移得不到正确执行;从小的方面来讲,他容易被贪官蠹吏所蒙骗。
时间短,任务重,王景的心中也有不小的压力。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决定建立一个势力以后,那个遥远的天外天,那个不可明说的名字就不再虚无缥缈,王景认为这是一个好现象,不至于让他被时间磨成真正的怪物。
队伍行到夜间,便在附近扎营。
盖山城往朱木林一带少有坡地,多平原,王景想找一个靠坡的地方都很难,他只是简单的命人搭建营帐,自己则在附近巡视。
一百甲士,若是遭遇伏击对面至少需要三四百人,王景并没有找到足以容纳这么多人的伏击地点。
因为多平原的缘故,视野开阔,他也很容易发现来犯之敌。
凭借他现在的实力,若是对面来的是五十澄心境甲骑,他视之如土鸡瓦狗,一百以上就当他没说。
确认附近没什么危险以后,他便回到营中找到曾有德,同他一起坐在篝火边。
篝火不停地发出声响,偶尔蹦出一点火星,烫到围坐一旁的某个甲士,惊起一片笑声。
王景喜欢这种感觉,他们简单快乐。
第二日清晨起来,众人简单洗漱后便准备出发。
“有德要突破了吗?”王景问道。
他看曾有德身上气息有些漂浮,最近曾有德都没有受伤,对真焏控制有失水准的原因那就只能是要突破了。
曾有德点了点头:“是的。”
“可以啊。”他笑着说,“最近这么压榨你,可辛苦了。”
“若是只需要这样来回跑就能突破,再跑几趟我也愿意。”曾有德的话难得的变多了。
突破境界对修士来说都是好事情,人逢喜事精神爽,曾有德就是这样的。
离开湄坞以后,曾有德不是在奔袭的路上,就是在准备奔袭的路上,作为一个凤初境修士干得不比澄心境修士差。想到这件事后,王景就说:“以后呐就让他们也多跑一跑,万一也突破了呢。”
看待修为瓶颈,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王景也不清楚哪种方法效果更好,但可以多尝试,能增加一分概率就增加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