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积攒了一夜的露水,它顺着屋檐滴下,刚好砸中了在墙角打着瞌睡的言语。
冰凉凉的一滴露水在冰凉凉的皮肤上撒开,言语揉了揉眼睛,提起了几分精神。
她起身,白净的素衣上沾染了些许泥土的污渍,她并未察觉,然后急忙忙地从屋后跑去门口,一探究竟。
大门是敞开的,门上的锁也被弄断了。也是,若顾珩想出来,这一把破铜烂铁,又怎么锁得住他。
言语本已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以为进门会看到一副香艳露骨的画面,可现在大门敞开着,自己不用进屋,便可看到屋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还是耐不住好奇,言语走近床榻,床榻上整整齐齐,就连被单都未有一丝褶皱,看来好像并没有发生一些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言语有些安心,但转念一想,要是昨夜顾珩还是没有激起这何玉对自己的敌意可怎么办。
桌上和地上倒落着酒杯和空了的酒坛,看样子昨夜是一场欢饮,可这一大早,欢饮畅快的二人又去了哪?
昨夜自己蹲在墙角,一觉睡得也是腰酸背痛,言语索性也不管那么多,往海滩走去,打算吹吹海风。
海滩上都是一些正要去捕鱼的渔夫,还有一些在沙滩上拾贝壳的孩童,海风阵阵,吹散了几缕言语的头发。
她见到了何玉,何玉正坐在一个小崖上,那个小崖不过两丈高,崖下流淌着清澈的海水。
言语见状,打算登上这小崖去试探试探何玉。
何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望,看见是许姐姐后,又微微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大清早的你为何在这?”言语问。
待言语走近崖边,何玉才站起身子,缓缓道:“昨夜多谢姐姐的成全,妹妹一定会竭尽全力服侍姐姐和顾公子的。”
言语挑起了眉,说道:“哦?昨夜我只是出门拿坛酒,也可能是喝多了,就半路晕乎乎地找了个墙角睡着了,昨夜可是发生了何事?你又谢我成全什么?”
竟是一场误会,何玉惊了一番,不过生米既成熟饭,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姐姐莫怪罪,昨夜我来找你,你不在,我便与顾公子喝起了酒,你知道,我们姑娘家不胜酒力,然后就......”何玉羞涩地低头笑了笑,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
言语弯着嘴角,说道:“然后就风花雪月,一夜缠绵?”
何玉的脸又红了几度。
言语见何玉不语,便双手环抱在胸前,多了几分高傲,说道:“妹妹你同我说这些,莫不是想随我和顾珩回洛城?我劝一句妹妹,这酒不是个好东西,以后别再碰了。”
何玉微微听出言语话中的几分意思,有些着急了起来:“姐姐,我与顾公子昨夜乃是两情相悦,怪不得酒的,还望姐姐能成全妹妹。”
见何玉着急了起来,言语又继续刺激她说道:“可你又有几分确定顾珩是真的心悦你,昨夜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你总得弄个明白,不然糊糊涂涂与我们回了洛城,这辈子可就耽误了。”
何玉浅笑,回忆着昨夜的事,语气委婉地说道:“昨夜...昨夜顾公子在醉酒迷离之际唤过妹妹的名字,人们都说,酒后吐真言,妹妹想来顾公子心上是有妹妹的。”
言语好奇问:“哦?他唤你什么?”
何玉低下头,娇声说道:“公子唤我‘小玉’。”
看着何玉那自信满满的模样本不愿多扰,可无奈自己总得把她逼急了,于是言语嗤笑了一声,“那不是‘小玉’,是‘小语’,许小语的小语,不是你。怕是妹妹昨夜酒醉了,迷迷糊糊给听岔了。”
何玉被这么一番嘲讽,恼羞成怒,抓着言语的手喊道:“不可能!姐姐莫在痴心妄想了,他唤的一定是‘小玉’!”
言语也不反抗,任由她狠狠地抓着自己。
何玉看着言语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心里对她的敌意越来越多。
她心里开始忽然一下接受了自己爹爹的提议,这个顾夫人,是自己和顾公子之间最大的障碍,一定不能留下她。
心生妒忌的女人,最是可怕,会一股脑地狠下心来做出一些冲动的事,何玉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言语看得很透彻。
何玉抓着言语手,把她拖向崖边。
这个小崖虽只有两丈高,底下也都是海水,不会出什么大事,但从崖上往下望,这个高度还是有几分瘆人的。
言语冷冷地看着何玉,预料到她接下来会做何事。
不是她掉下去,便是自己掉下去。
果真,何玉那张原本气急败坏的脸忽然委屈得泪汪汪起来,“姐姐,你莫要害我,我与顾公子是两情相悦的!”
说罢,何玉抓着言语的手推向自己,自己往后一倒,大叫一声,掉进了海里。
果然不让言语失望,她自己掉了下去。
言语往崖下一望,何玉在海里拼死挣扎,岸上也有许多正要出海打鱼的渔夫赶过去救人。
飞奔来海岸边的人,言语看得清楚,那是顾珩。
顾珩踏着水花,潜进海里,救起那不识水性的何玉,抱着她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