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还打算问下去,山庄的庄主就远远地朝自己面前的孩子喊了一声。
庄主急急忙忙地跑来,连忙向顾珩解释道:“顾公子,这是小儿,顽劣得很,还望公子见谅。”
然后庄主又教训那孩童:“你怎么又不听话,不是说好不要乱跑的吗!”
小孩委屈地低下了头。
顾珩劝说道:“不管他的事,是我自己来找他玩的。”
庄主见顾珩这样说,也不好意思地笑笑。
顾珩见庄主已来,便正好有事要找他。
“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方便?”
“顾公子说便是,若是有什么地方照顾不周,还望顾公子多多海涵。”
顾珩问:“庄主也知道,陆家的二位小姐修养于此,陆二小姐之前也是常住于此,今日在下前来便是受了二小姐之托,二小姐十分想念之前在山庄照顾她的丫鬟们,如今想再见一面,不知庄主可否寻来这些丫鬟?”
庄主有些为难:“这......这不是我的不想帮,只不过当时陆小姐回府之时,陆将军便下令把照顾过小姐的丫鬟们都遣走了,如今我也不知她们身在何处。”
顾珩继续追问:“一个都没留?都走了?”
庄主想了一会儿,说道:“噢!还剩一个,被陆小姐带回了府,就是如今她身旁的小丫鬟,叫芬芳。”
芬芳?一直跟在陆言语身旁的小丫鬟。
在回来的时候,顾珩便一直在想,芬芳既然是言语一手□□出来的丫鬟,想必也是问不出什么的,如今只剩下一个人可以告诉他答案了,那就是邱妙妍。
言语早晨醒来时发现自己染了风寒,身体不爽,于是昏昏沉沉又睡了一会儿,这一睡就到了下午。
下午一醒,言语就觉得饥肠辘辘的,幸好知意送来的海味粥芬芳一直在暖着,鲜味还在,言语一口气吃了好几碗。
填饱了肚子,言语出了一身汗,于是让芬芳传来热水,自己又舒舒服服地沐了个浴。待她沐浴完后,一身清爽,她打开窗户望了望天空,已是夕阳西下,天空一片橙黄,她自己算了算日子,今日才是初三,离那个可怕的日子还早,还早。
今日的妙妍也是如此,海味粥吃了好几碗,把身上的寒意通通驱走了。
同样的,她打开窗户向窗外望去,眼前也是一片橙黄,灿烈而不刺眼,眼前的风景和言语不同的是,顾珩的人影似乎早就在门外等她多时了。
妙妍也没让顾珩进屋,而是自己带着顾珩坐到了台阶下,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打算和顾珩促膝长谈。
“你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我昨夜看的可不是你,这你知道的吧。”妙妍战战兢兢地解释道。
顾珩却一副释然的样子,同她说:“我今日来是想同你说个故事。”
“噢?是吗,好啊,我洗耳恭听。”妙妍发现顾珩不是来找自己算账的,便安心了许多。
顾珩说的故事说长也不长,说短却好像敷衍了故事里的情意。
那是妙妍听过的故事,那是一个小女孩在夜里帮小男孩补风筝的故事,那是一个拿新裙子报恩的故事,那是一个最后没什么好结果的故事。
这些早已听过的剧情从顾珩口中说出来又是另一番心酸,妙妍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
后来顾珩说:“你知道那个女孩是怎么死的吗?”
妙妍有些难过地回忆起刚刚顾珩说的剧情:“为那男孩挡了一剑。”
顾珩望着天边的夕阳剩下的最后一丝光芒,缓缓说道:“是啊,她挡了那最致命的一刀,可她身上还有很多伤,都是那男孩一刀一刀刺的。”
这是妙妍没有听过的一段,她惊了一下,问道:“你不是说她和那男孩过得很好吗,那男孩为何还要刺伤她?”
顾珩眼色凉凉的,半天开不了口。
“起初男孩不知道女孩是当年为他补风筝的人,他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能有一步走错,所以当女孩在大街上喊出男孩的名字时,男孩便以为女孩是他继母安插的细作。于是后来,男孩就将计就计,一步一步接近那女孩,把那女孩带回了家,亲眼看着继母在女孩的汤里下了断肠散,男孩故不作声,就这么算计着算计着,直到后来有一天,女孩终于想起告诉男孩她的身份......”顾珩的声音低沉又有些哽咽。
“男孩怕啊,他怕继母会继续伤害女孩,所以那一天,男孩把女孩赶走了,他原本让人安排了一切,安排了让女孩躲起来,他打算拿到断肠散的解药,然后带着女孩走,可后来......”顾珩笑了,像是在嘲笑着自己,却再也说不下去。
妙妍在一旁,手捂着半边脸,几滴眼泪不争气地流下了。
她非常清楚断肠散是什么,那是一种会上瘾的毒,不会致死,但会慢慢耗尽你的生命,言语就是几年前中了此毒,每隔几个月毒性便会发作一次,毒性一发作,便痛不欲生。若无解药,断肠散发作的频率会越来越快,若成了日日发作,就是断命之时。
“妙妍你知道吗,我还没为小语解开断肠散的毒,我还没和她解释清楚,她就死了,她怎么能死。”
天边的夕阳收起最后一丝光芒,星空伴随着它的沉沉落下冉冉升起。
妙妍觉得自己没那么坚强,更没那么伟大,她守不住这个秘密,尽管它可能已经不是秘密了。
刚要开口,不远处芬芳拼了命地跑过来,她害怕地哭花了脸,跪倒顾珩面前,哭喊道:“顾公子!求求你,你去救救我们小姐把!求求你,只有你能救她了!”
“小语怎么了!”
“言语怎么了!”
顾珩和妙妍异口同声紧张地问道。
芬芳的声音都是哭腔:“小姐她......她的毒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