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般的本能直觉啊。”
高楼之上,六长老景凡感叹。
倒悬酒壶的老人连连摇头:“就是心肠太软了。”
景凡不满道:“别忘了您老人家的立场。”
“嗷嗷嗷嗷……”
呼应着两人对谈,凄惨的喊叫响彻夜空。
冷清的大街上,躺着四人,此刻正自痛苦的翻滚哀嚎着。毫无例外,四人全部都是被粼射飞剑洞穿了两侧肩胛骨。
果然拥有变态一般的直觉。
但还是心太软了……
四人所组成的圆心处,正是被另外八人团团围住的景洛。
如果不是对阵法加持状态撤销的迅速,只怕这八人也要跟躺在地上的同伴一起,相邀而嚎了。
望了望四周,景洛一脸无奈地叹气:“看来又要战斗了。”
其实,明明就可以不如此被动,只要遵从直觉把全部的飞剑射向所有人的心脏,剩余的八人即便避开了要害,只怕也会身受重伤吧。
而就算不往心脏处发射,如果他放开粼射的气爆威力,这些人撤销的再迅速也难逃重伤的命运。
可都是一家人,如何下得去手。
景洛倒有点盼望此前三次的抓捕能让自己的火气更大一些才好。
八打一。
敌人有着压倒性的人数优势。
然而。
“呜。”
随着一声口令,八人四散奔逃。
对此八人而言,景洛如果是仅靠群殴能解决的人物,他们也就不必费力布置阵法幻术了。
更何况,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修行的体术。
接下来,这个气力已用了七七八八的家伙,就交给长老好了……
“就这么抛弃同伴了?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景洛嘟囔着前行,也不再理会身后的惨嚎之声,他还没爱心泛滥到要去帮敌人止血疗伤的地步。
“你的旅程,也该到此为止了。”
屋顶上,等候多时的六长老景凡,一手负后,拦住了景洛。
声音未落,少年抬首,来人已鱼跃而下,单掌催气化刀,直砍向他的面门。
“好快。”
敌人来势惊人,景洛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也根本不去分辨六长老那一道刀影到底是实是虚。
当然不必辨别,从景凡出手的一瞬间,他就准备逃了。
因为姐姐说过,在长老级别这种强大的敌人面前,最大的胜利就是全身而退。
嗖。
向左转身,纵身窜入小巷。
“嘿嘿,小子,以为这样就能逃得掉吗?”
嘿然笑声从身后传来,彷如地狱鬼语一般阴魂不散。
咻。
刀光快如流星,景洛的右肩被划出一道长长血口。
“好疼啊。”
雪狼少年大叫着,脚下却毫无停顿,逃得更加狼狈无比。
嘶。
身上再次挂彩。
“放点水……不行吗?我可是族长之子呀。我要跟我爸告状。”
哼哼唧唧中,景洛继续狂奔。
嘶嘶嘶嘶……
一道接一道的刀伤。
再伤下去,别说是说嘴,恐怕就连逃得力气也没了。
呼。
景洛深吁一口气。
这么逃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转身迎敌。
嘶嘶嘶嘶……
真正打起来又能怎样?
面对接踵而至的刀影,还是一样的左支右绌、浑身挂彩。
“身为长辈的……您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堂堂正正的对决一番不好嘛?”
多活一息都是靠幸运强撑,景洛完全没有星点攻击的机会。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被之前那个难以置信的阵法幻术耗掉了太多气息。
所以,到了这一刻,也就只能目无尊长的耍耍贫嘴、打打嘴炮了。
“哼,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像七弟那样跟你这小鬼傻乎乎地玩一场对决,最后再被你打晕呗?”景凡冷笑一声。
虽然他不认为他那个孱弱的七弟能跟自身相提并论,但总归不能再给这小子任何机会。
毕竟连精心布置了那么久的幻杀大阵都无法起到该起的作用,所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唰唰唰唰……
景凡手中大刀继续狂风暴雨般劈砍进攻着。
嘶嘶嘶嘶……
景洛浑身的伤口也在继续增加着。
“难道,真的就只能下跪投降,等着被绑回朔北了吗?”
左摇右晃,身子开始摇摇欲坠,景洛却暗下决心:“不,就算是为了姐姐,我也得想点办法才行。”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逃是逃不掉了,即便想拼到两败俱伤,也是千难万难,更何况不知还有多少族人藏于身侧。
嘶嘶嘶嘶……
伤得似乎再难支撑,不仅仅是摇摇欲坠,是真的……要倒下了。
然而。
砰。
砰砰。
砰砰砰。
就在少年意识即将崩散,心脏却忽然间疯狂跳动起来,眼前也开始出现重影,胸腔到头部一股撕裂般得难受感袭来……
难道,这就是要死了吗?
“终于要开始了吗?”
不远处的高楼之上,依然破酒壶绝不离手的老人家,终于停下了饮酒,眼眸中一片晶亮。
“似乎放弃抵抗了呢。”
伴着景凡冷哼的声音,景洛的胸口重重地又挨了一刀,肋骨断裂。
“才没有。”少年兀自嘴硬着。
早已模糊的意识里,晕眩感更甚,却一点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比起内在的那股难以忍受的撕裂感,这真的不算什么。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心脏跳动的更加剧烈,重影也越来越重。
“嗷。”
伤口中开始往外迸着鲜血,颈骨发出可怕的喀喀声,景洛双眸里一片血红,完全看不到一点瞳孔之色。
“唔……”
景凡正待一刀砍下,握刀得双手却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之中。
当然,他并没有被景洛诡异的神情吓到,他之前便已确认了景洛转世之人的身份。
而景洛也并没有出手,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面目狰狞。
景凡之所以停下,是因为有一只肥胖的手牢牢抓住了自己吞吐狂野气息的阔刀。
气息被阻隔,他手中的刀,再难寸进。
那只压制他气息的胖手,并未散发丝毫气息,却也丝毫未损。
景凡在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高楼,老人家身旁对峙着另一位老人家。
再环视,最先追过来的两名家族子弟前方,一个邋遢青年拦在了他们面前。
景凡摆了摆手,两人放弃了与邋遢青年对战的打算,他又把目光放在了眼前胖如皮球的青年身上,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们为何要插手我们族内之事?”
“我说是路过,看到你们以多欺少、以大欺小,路见不平,你信吗?”燕归笑眯眯回道。
摇了摇头,景凡不再理会这没大没小的青年,把目光投向高楼之上对峙的两人……
“那丫头是叫景项吧,如果我没猜错,这小子是她的哥哥,或者弟弟?”
吴增双眼微眯,眼前的老人给他一种面对道门那位修罗道长的可怕压迫感。
“辰塘铁卫,也要掺和进这件事吗?还是说,是你个人的图谋。”
“都不是,只是那小子的私人请托罢了。”
望着街口处拦在少年身前的燕归,说实话,吴增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我没问题了,你可以带他走。”老人点头道。
“为什么?”
眼见对方如此干脆的同意,轮到吴增疑惑了。
“我打不过你,似乎也无法用利益诱使你把人留下。”
“呵呵,就这些还不足以让你放弃。”吴增冷笑道,“看来,你从一开始就断定了我们的目的会一致?”
“你不是没有任何打算吗?”
老人也眯起他那双浑浊的狼眼。
“我们只想要救人,而你却让我们带走他。”吴增哈哈一笑,“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