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城,作为人族东北方的第一雄城,其繁华程度可见一斑,因为距离魔界很近,为了对抗不断骚扰人界的魔人,这里的勇者学院可谓数不胜数,来这里的求学者更是天南地北无所不包。
通权达变,人魔两界也不只有对抗,西南王何洛的种族共存制度让魔界与人界的通商变为可能,即便有两界的明令禁止,实际上也有不少商贾为求巨利,铤而走险。
这一日,就有这样一支来自漠北城的小规模商贸团队,刚从西南王治下的缺月城购物返回。
这支商贸团队也已经做过几单这样的生意了,沿途各郡城的官老爷们虽然始终没见到过一个半个,但打点关系的钱都已经孝敬上了,算是跟沿途各城都熟络了脸面。
所以,这一次,家族领头人勒紧了裤腰带,倾家荡产的一次性购置了大批货物,就等着回去大赚一笔。也期望靠着这一单大生意,让在漠北城地位江河日下的家族好好扬眉吐气一番。
“爷爷,咱们回到人界喽。”
女扮男装、英气勃勃的少女胡秀伸手拢了拢额前秀发,眺望了一眼题写“虎踞”二字的城头,从心底感到高兴与解脱。
属于她的这第一次外出游历,是她趁爷爷胡魁不注意,靠着小叶子的帮忙遮掩,才混进了商队里,一直到了缺月城才敢正式露面。
然后,她就听爷爷气急败坏地给她讲了那些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人马贼,外加上正式看到了魔人妖怪般的恐怖模样……
从魔界缺月城去往人界虎踞城这一路,小女娃被吓得始终脸色苍白,深藏队伍之内。
等好容易提心吊胆地越过魔界荒漠熬到了虎踞城,转瞬间又生龙活虎起来。
虽然气恼于孙女的不知好歹,不过气也发过了,最危险的地方也平安渡过了,胡魁的脸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以正宗的漠北腔开口道:“臭丫头,你知道你这次把爷爷吓成啥鸟样子了吗?以后你要是再敢做这种事,你爷爷我就把你当成货物绑牢实喽,直接扔箱子里运回漠北城去。”
“不敢啦,不敢啦。”
少女伸着小舌头卖乖,看着爷爷一副唏嘘的模样,偷偷把头往后撇了撇,目光瞥见那一个正在跟小叶子说笑着的少年,有些疑惑爷爷为什么要留他在队伍中。
然后,她看到那个年轻人把目光投向她,报以微微一笑,不同于大多东北人样貌的粗粝刚猛,他生的丰神俊秀、唇红齿白,胡秀红着脸转头。
呸。
一名商队的年轻护卫吐了一口唾沫在那年轻人的脚边。
他最不齿这种天生一副好皮囊的公子哥了,白白嫩嫩的,不能打不能杀,偏偏喜欢骑个白马四处招摇,掉书袋子讨女孩子欢心。
本来这种事情,既然老家主都同意对方同行了,他们这些人无非把其当成客人,客气待之、敬而远之。
而且,这家伙除了长得像那种招摇的公子哥,倒也没有那些令人牙酸的臭毛病。
但自家人人爱慕的大小姐,竟然一见这小子就羞红了脸,任谁都有种自己家的田地被别人家的猪拱了一般的愤懑感。
进城以后,胡魁带领着几个看护货物的护卫熟门熟路的安排起客栈住宿,其他人则可以趁着傍晚时分,在城里随便逛逛。
今晚之后,可就要再一次穿越人界荒漠,直达漠北城了。
来时为了隐藏身形不被爷爷发现,胡秀还没机会在这虎踞城里游逛,于是叫上了小叶子,其实也是为了跟那位与小叶子相处甚欢的少年有机会多接触一番。
于是,三人在闹市里开始购置小玩意,看街头卖艺表演,还有江湖儿女当街比武招亲。
“秀,怎么感觉你不太高兴啊?”小叶子看着胡秀在捞鱼池旁怔怔发呆,忍不住问道。
“没,怎么会。”胡秀笑看向这个当初因为逃荒讨饭饿晕在她家门前,碰巧被她捡回来,然后要死要活让父亲留下来的玩伴。
答话的同时,她伸出手中纸网向池中的金鱼捞去,网破,那条被网中的金鱼欢快地游开。
“我知道你是为了朝堂才叫我一起的。”被少女起名小叶子的少年也拿起一个纸网小心翼翼地往一条金鱼处靠近,“不过不是我说你,秀你也真是没用,平时欺负我的那股霸气劲儿哪里去了,一个时辰了,你连跟人家说上一句话都不敢。”
“谁、谁说我不敢啊。”
小叶子故作轻松的话没有让胡秀觉察出什么异样,她抛下手中的纸网,就想要豪气干云的找那个叫朝堂的少年去,她记得他就在她们身后玩射箭呢。
但回头时,他不在那里,胡秀松了口气,她其实还没想好,她跟他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虽然他们认识好像已有好些天了。
“这位妹妹,有没有兴趣跟公子我……嗷!”
标准的无赖搭讪,不过话未说完,此生第一次被摸了屁股的胡秀回头一记撩阴脚正中对方命门。
然后,少女撒丫子开跑。
看了眼那个满地打滚的可怜公子,小叶子掏出铜钱交给鱼池老板,也默默地开溜。
“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她找出来。”
捂裆勉强站起的虎踞城太守的二公子,对着匆忙赶来的众护卫大声呼喝。
……
三日后,距离虎踞城一百七十里外的一处平原上,帐篷搭好后,老家主把所有人召集起来,交代了件让他不安的事。
有斥候回报,有小股马贼一直在附近游荡。
胡魁开始也没太在意,自己这一波人马,乃是家族全部的主力,战力算得上是一小队边军游骑了,一般马贼还真没吃下的可能。
可连续三天,对方没有退去的意思,胡魁开始担心对方是知道了他们这批货物的贵重,而马贼们打算联合起来啃下他们这个硬骨头,才迟迟不上,也绝不退去。
“今晚谁都别睡了,亥时出发,甩掉那些尾巴,前方芦苇口那头藏人容易,我们今晚务必要快一步离开,免得被人事先设好埋伏。”
老人家的安排不可谓不果断,可让人始料不及的,并不是他们提防着的马贼所擅长的骑马拔营。
敌人突兀杀至,不是马贼联合,是官匪一家,悄然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