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两天。
401急救室的大门依旧紧闭，外界始终得不到王晓安的生存状况。
时间一久，又有新的谣言传出。
有心之人开始散播黑恶势力致人死亡的消息吸引他人注意，从而引爆舆论，赚足流量收割利益。
做空机构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引起民众恐慌打压股价，将利益最大化。至于另一伙人巴不得局势紧张，最后用更低成本收购幻境。
处在水声火热的幻境则是不停发表声明，说公司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正积极配合警察调查。
而警方仅让群众保持克制、不要散播谣言后，就没有任何表态。
......
五龙市。
市政政府大楼，某间会议厅。
里面坐着七八个身穿夹克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是身居要职，管理着这座城市的经济发展。
会议之前，所有人被强制要求上交通讯设备和电子仪器，并通过金属检测后才得以进入大厅。
台上的是五龙市市长罗延彬，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耳朵两边已有些许斑白，脸色红润、头发梳得锃亮。
他此时正侧过头跟满头银发的女人说话，而她就是之前王晓安看到过的领导。
见人来的差不多，罗延彬轻轻拍打几下桌面。
“事态紧急，咱们长话短说。我身边这位是张凤霞女士，由她主持今天的经济会议，请各位同事多多配合。”
一听介绍，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为难的表情。
依据以往的经历，每次经济会议召开完就会拔高经济考核指标，同时它还会启动反腐调查案，已有不少官员因此而落马。
从他们的脸上看出担忧，张凤霞依旧露出微笑。
“诸位不必紧张，我这次来只是跟你们谈谈幻境。”
“最近有点不太平想必你们也都知道，现在满城风言风语传播着各种谣言，如官商勾结，谋财害命，科技阴谋论等等。但到底是不是存在这么一回事儿，诸位肯定比我更清楚。”
张凤霞语气故意停顿一下，重新打量起面前这群人，试图在细节上找到答案。
众人望着她，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情绪上没有任何明显变化。
她叹了口气，声音也变得柔和，仿佛放下心中巨石般。
“这些谣言我不在乎，毕竟我无法制止他们的想法。现在我只想问各位，打算下一步怎么做。”
现在幻境公司风雨飘摇，面临破产的风险。
若此次得不到上级领导们的帮助，恐将打击私营企业在本土创业的信心。万一公司危机解除股价回暖，恐怕企业家也不愿意把产业留在当地。
所以这次的询问就是要个明确的态度，至少让民营企业相信有人同他们共进退，他们才会在当地扎根发展经济。
一旁的众人低着头互相交谈，却没一人表态。
张凤霞也不急，从褪色的手提袋中拿出自己带的水杯，拧开杯盖，将冒着热气的杯口送到唇边，轻轻吹着冷气啜吸起来。
几分钟后。
罗延彬见众人迟迟拿不出主意，小声道：“领导，要不你说说咋办，我们尽量配合。”
张凤霞再次看向众人，微皱眼角露出鱼尾纹，脸上的笑容就此消失不见。
问道：“你们也是这个态度，都听上面的安排？”
众人不语，好似默认。
面对这样的答案，她脸色不再那般从容，语气中夹杂着不满。
“既然什么都听领导，那政府养你们有什么用。”
“这般听话，还不如把你们全撤了，然后上面做好决定，再找人执行就行？”
罗延彬眉头不经意间蹙起，显然刚才的话如针般扎进心里。
“领导，话不能这样说，我们有自己的难处。”
张凤霞脸微微涨红，直接反驳道：“什么难处，不就是怕放错！”
“我看过你们市的财政报告，发现幻境还是纳税大户，你们就亲眼看着他们公司市值从4000多亿降到现在的不到800亿不知道心疼！”
“况且听下面人说：他们随时可能破产，甚至资不抵债。努力十年才发展壮大的企业，到时候就拱手送人，你们不嫌磕碜我嫌。”
中年儒生模样的人打断道：“领导，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市去年财政收入才突破两千亿，他们做出很大贡献这我承认。可他们现在深陷谣言泥潭又无法自证清白，股价一再再降，我们又控制不住，又不好直接出面干预，现在只能静观其变别无他法。”
“总不至于让财政出面，买股票给他们兜底嘛？”
说话的五龙市市政部副部长王洪，掌管着整个市的财政收入和支出。他此刻面红耳赤，显然是被刚才的话刺激得不轻。
“很好！总算有个吱声的。”张凤霞语气逐渐缓和：“倘若就是让你财政出钱呢？”
“不行，这绝对不行。”
“财政收入本身就没多少，又有上下机关等数万人工资在里面，现在挪用到时候这窟窿该怎么填？”
“并且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到底需要多少钱，若投进去收不回来该怎么办，到时候该拿什么去交差？”
众人目光依旧落在张凤霞身上，面对目前的死局谁都不想做出头鸟。
短暂停顿几秒。
她轻轻撩拨耳边的长发，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而又无奈的笑容。
“都是同个单位工作，各有各的难处这我懂。我过来也是想替大家解决问题，而不是故意制造矛盾，也希望大家不要误会。但有些事得提前给你们声明，避免闹得大家都不好收场。”
“荣州市的第二梦游戏公司跟幻境是死对头，想必大家也都有所耳闻。”
见无人打断，她继续道：“但今天听罗市长说过荣州区的沙文波主任曾联系过他，让他帮忙撮合两家公司的关系，最好能将幻境出售给他们。”
“可大家想过没有，幻境深陷舆论属于是烫手的山芋，为啥他们仍要进行收购呢？”
再次环视一周，张凤霞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因为他们存在利益冲突，第二梦开发出来的产品大部分都是传统游戏，投资金额上百亿。而脑机的出现导致他们收回成本就很困难。”
“所以我推测他们收购的目的就是暂时将幻境进行雪藏，等收回这笔钱的投资后，再将它推向市场。可就目前日新月异的发展而言，谁还能保证存在几个月空挡的幻境还能重回巅峰。”
“雪藏这段空档期，脑机上下游的配套服务商该怎么办，你们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张凤霞语气一顿，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虽说第二梦同属于我们雾国的企业，但他们急功近利太想挣快钱。相比之下我更看好幻境，幻境是从脑机硬件一步步做起，真心在做传统文化，用脑机改变我们与网络交流的方式。”
“我有一种感觉，你们若是不珍惜这次机会，将来肯定会后悔。”
“当然我也可以去劝其他市县将幻境收购，可到时候你们就少了个纳税大户。”
“至于我为什么要说这些，就是告诉你们作为这片土地的管理者，在照顾自己的同时也不要寒了干事实者的心。”
说完，众人面面相觑。
在重大决策面前，选择变得尤为重要。但危机和机遇往往是相辅相成，只要迈过这道坎，彩虹将变得格外美丽。
......
傍晚时分。
大奉国证券市场正常开市。
由于这个星球跟地球一样存在自传，存在12个小时的时差，因此雾国是傍晚则大奉国是白昼。
正如王晓安所猜想那般，谣言或多或少都对股价有影响。
早上谣传幻境与政府相互勾结，进行谋财害命的假消息穿过大洋彼岸影响到二级市场。幻境股价再次下跌来到31.2每股，整体下滑幅度达到惊人的83%且仍在下降。
不断在抄底的股民终究是绷不住，回本的信心彻底被击垮，将手中的股票忍疼出售。
悲观情绪蔓延的很快，短时间内卖单大量涌出，迫使股价来到27每股。
就在人们以为股价会继续下滑时，却有股资金神秘入场，犹如蝗虫过境般疯狂购买幻境股票。而这个时候挂的买单很多，买单又很少，于是股价被抬到34每股。
可这个股价没有稳定多久，又有大仓开始放量，做空机构持续跟进，市场上再次出现大量卖单。
股价保卫战正式打响。
买方和卖方仿佛较上劲，不管有多少卖单挂出，随后就能够被买完，股价开始逐步上升。
开盘的数个小时内，股价走势图如心率图般上下剧烈抖动，交易额接近300亿，换手率达到37%。
证劵市场中场停牌休息。
炒股软件的评论区有两个网友正在交谈，他们分别是个韭菜病友1号和韭菜病友2号。
其中1号率先评论：“冲冲，开盘后继续迎来大涨。”
2号回复：“怪不得你当韭菜，大户跟庄家在洗盘。你冲进去就是当炮灰的料。学费没交够可以拿来孝敬我，我带你吃肉。”
市场再次开盘销售时，股票没有像之前几个小时上下跌荡，而是直线拔高股价回暖。
空头机构觉察到不对劲，开始抢夺市场中的筹码避免出现的巨额亏损，相互作用下股价在市场关闭时已来到52每股。
紧接着韭菜1号在2号评论下面回复：吊毛，你装个什么大尾巴狼，害我少赚多少你知道吗？
2号紧跟着回应：SB，你懂个屁。
历史的长河不断向前，或许很少有人还记得起这场股价保卫战，但至少新一轮的故事也就此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