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又是阴天，阴沉沉的，整个气压都变低了。看样子又要下雨，当然也可能是雨夹雪，反正一样很烦，一样会湿了鞋。
搞得人好不自在。
……
“升完国旗之后所有同学不得退场。”
一片嘈杂声中，严主任的声声音如雷贯耳。
大家都看着他拿个话筒站在那儿喊。
严主任是德育处主任，也是出了名的阎王，在纪律校规校纪方面抓的特别严格，有道是“我的眼里揉不了沙子”。而且他是主任，有些壮；还有些胖：嗓音粗犷，说话就像在地上砸钉子一样。
听说早年当过兵，出过不少重要任务，满脸横肉，下颚线附近还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刀疤，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凶巴巴的。所以人们私下都给他叫严猪，谐音“野猪”。
这号人在启星内外，大家都是有耳闻的，可抚内，可安外。
每周末下学，往校门口一站，双手叉在胸前，一句话不说，只瞪着两个眼睛，是个人都绕道走。
学生们私下里都流传着一件事，说是早些年他刚来启星的时候，一个人二晚自习值夜班，还把三四个来学校闹事儿找学生的小混混栓进麻袋里扔在厕所报了警。
当然这也是大家私下里讲的，故事的真实性还是有待考察。
……
严主任喊话的时候，方嘉正闭着眼。
微风轻柔的吹着。
他一边回想着刚刚那道物理题会不会在一周之后的期中考试卷出现，一边听着今天的国旗下的演讲，顺便想着今天中午食堂会吃什么。
[呲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划过，真的讨厌极了这种声音，和用指甲抓黑板一。像是有什么挠着你，让人心里抓狂一样，方嘉揉了揉耳朵被迫睁开了眼。
严主任拿着话筒站在主席台前开始喊话，他的声音如雷贯耳，感觉根本不需要话筒这种辅助。他说只是按条例检查，而主席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也多出一个独树一帜的队伍站在那里，大概有十个人左右。
说话间他便用手指了指几个不同的方向，又和其他几个老师耳语了几句之后，那几个老师便分散到学生队伍中。
“那是咋啦？”
方嘉隐约听到后边有人似乎在议论那个独树一帜的队伍。
他微微侧过头，也想听听是怎么一回事。
“被抓了呗，违反校规校纪，一会儿就当咱们了。不知道这次是查啥。”
“啊？可别，严猪啥也不干我就是大老远看见他我都发怵，哎，那不是内女的吗？”一个人似乎在那个队伍里发现了什么焦点，微微踮起脚，用眼光示意着旁边的人。
“就之前在初中部就特出名的。”
“谁呀？”似乎另一个人并不知道对方到底说的是谁。
“哎我忘了，你初中不是启星的。”说的人似乎是才想到什么。
“那女的，好像叫褚什么，褚……，害，算了，反正之前就特出名。好像是老褚的女儿，老褚你知道年级主任嘛，大好的资源不利用，搞对象，逃课倒是没少干……”
“听说昂……”说的人压低了声音，悄悄的凑到旁边那个人的耳边。
“听说……，她上初中就没第一次了……”
“我去？不是吧？！真的假的……你意思那是老褚的女儿？然后还？”听的人有点震惊，不由得抬高了声音，又有几个听到动静的人凑了过来。
“这也是听说，当时我同学听一个大哥在网吧说的，说是没指名道姓，反正说是父母啥的也在启星，但是估计就是她，跑不了。”
“我去，劲爆啊，那老褚这一世英名没了呗，管学生到头来管不好自己的女儿。你这消息真假？”
“这还能假？你随便问个之前启星的都知道……”
“………”
方嘉透过人群，顺着他们的话看过去，那个独树一帜的队伍里的最后排站着一个熟悉的面孔，她抬着头不经意间笑笑，脸上丝毫没有其他被抓的人脸上的忐忑不安。
她笑的很纯粹，很难把刚刚他们说的那些和这个看起来很单纯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她怎么被抓了？”
后边窃窃私语的人也说出了方嘉心中的疑惑。
他下意识的在操场环顾了一周，找褚明宇的身影。
最终在主席台后边的广播室窗边，似乎能看到好像是褚明宇，他不时地站在那里不知在看什么。
看到这儿，方嘉想起了之前那个和褚一涵拉手的男生，又不由得想起当时罗阳对褚一涵的描述，
“褚一涵，从新生入学那天起就耀眼的存在，她爸是高中部德育处副主任，年级主任，这学校多少老师她以前叫的都是叔叔阿姨，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所以大家也都是照她做样，她也是风口浪尖的人物，可她这种明明有良好家庭背景的人也不知怎么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他有些惋惜
“搞对象被抓了呗！听说直接创野猪脸上了，给野猪气的脸都横了。”
有知道情况的人补充着。
“嘿呦我去，一说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和我们班一个满脸混子样儿的，听说那家伙连小学都蹲班复读的，也不知道怎么上了启星。”
“不是吧，我听的好像和你说的这不是一个人，是一个体育生？”
“啊？不是说都是他们追她吗？”
七嘴八舌的，众说风云，谁也是道听途说。
方嘉还继续在吃瓜第一线，猫着的听后边的两个人说什么，严猪就一个健步闪现在他前边，二话不说给他校服拉链欻的拉下来。
靠！大庭广众的……扒衣服？
方嘉的大脑瞬间处于了宕机状态。刚刚听他们说讲话太入迷，以至于他都没观察周围情况。
“前边去。”
严猪一个眼神，三个简单的字便把他划去了那个独树一帜并逐渐庞大的队伍里。
他一脸懵逼的走着，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怎么会向主席台那边走去。
正茫然的时候，李子突然从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一眼同样没逃过的拉链。
“走吧，无语了，没穿里边夏季校服。”
额，这也算违规？
方嘉有些不理解了都。
这理由也真是脸丑怪镜丑——强词夺理了。
他的夏季校服回家下地的时候弄脏了现在还挂在宿舍滴水了。但是也真没想到严猪居然会查这。
没办法只能认命，让抓了现行。
方嘉看看周围，似乎因为这被抓的人不算少数，这一算的话，一个班起码一半都没穿。
他也只能无奈的和李子走向那边，中途还碰到了撇着嘴的林奕洋。
天空开始滴落小雨。
严主任的搜查派头却依旧不减。
大家似乎特别默契，在被揪出来走向独树一帜的队伍里时，都是和自己认识的人站在一起。
好朋友就是出丑也要一起。
方嘉看到褚一涵站在他对面的位置，她依旧是那副表情。
“她也是绝了。”
李子也看到了她，撇了撇嘴感叹着。
“我要是褚主任，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子说完，褚明宇和褚一涵吵架的画面又开始在方嘉脑子里翻滚，刚刚听到的风言风语也在耳边徘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
……
没穿夏季校服的人太多了，最后严主任也算是放弃了，可能也是法不责众，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如果里边不穿夏季校服天热就别脱外套。
霸王条例。
大家也是苦不堪言。
这让一些喜欢穿自己便装半袖，来引起与众不同的学生怨声载道。
“还有啥疑问？”严主任用他犀利的眼神像机关枪一样扫射着那些抱怨的学生。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啥，每天是想引起谁的注意。”
说话间，严主任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老师。
那个老师搬过来一个大箱子，扔在严主任和学生的中间，箱子落地的一瞬间，发出噼里啪啦的玻璃碰撞声。
大家都探头探脑的想看清楚里边是什么东西。
“各位，不好意思，在你们升旗的时候我们突查高一的班级内务，这就是查收的东西。”
严主任走过去半蹲在箱子旁，随意的翻看着。
“我知道你们有人又要说乱动私人物品，侵犯了什么权利，没关系，我们都用摄像拍下来了，完全没有打开过你们的书包，这些东西就在你们的课桌上！抽屉的表层明晃晃的放着！”
严主任随礼拿了几件，给大家展示。
看得出来里边有很多的镜子，那就是噼里啪啦声音的源头。还有什么口红，粉饼，香水……以及一些其他东西，那时候我也不太分的清化妆品。
“我理解你们大了，爱美，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别把爱美放在歪门邪道上。”
严主任又强调了几句，其实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怕引起早恋。
他说那些东西他留着也没用，这些东西有人认领的，自己去德育处认领。
人们面面相觑，这就是白给你买一送一，也不见得有人敢去啊，这不就是送上门的兔子肉。
说了没几句，似乎雨下大了起来。
严主任也只能作罢，但是最后的时候他还是很严肃的把那个独树一帜的队伍提了出来。
“我想你们应该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高三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的前途在自己手里，高一的最好你们都藏好了，下次被抓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严主任还想说什么，无奈雨更大了，只能被迫和老天爷妥协。
解散的时候，方嘉一转身正对上褚一涵，她不像刚刚那样很轻松的样子，眼神呆滞，木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见了李子和方嘉也只是木木登登的打了个招呼。方嘉还没来得及张嘴，她就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