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之后若有事,让花长老到南都的五善堂找我。
花长老却露出了一脸吃惊的表情:“公子,你去五善堂,是要去挂单吗?”
我见她神色十分异常,便点头说:“是啊,怎么了?”
花长老皱眉说:“那里的管事大夫性格颇为……古怪!奴家怕公子,会吃亏!”
“吃……亏?”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想了想,挠着下巴,半开玩笑说:“难这位管事大夫是名女子?还非要逼我娶她不成?”
我一边说,一边笑,可这话荒唐,还没都全说完,我自己都觉得可笑。可一转眼,我看到了花长老的表情。忽然就明白,这事又被我这乌鸦嘴给说中了!
“啊?真的是位女大夫啊?”
“不仅如此!”花长老摇了摇头,十分认真地说:“奴家其实没跟她打过太多交道,只是看她出过一次刀,又救了一个人。但,奴家已经足够肯定,如果这位娘子哪天不当大夫,而是去闯荡江湖,那当今江湖前三的排名,肯定会被改写!”
“……真这么厉害?”我忽然想到个关键问题,便忙问:“那她美吗?”
“你们这些男人啊……”花长老白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美!”
“那别多说了!”我嘿嘿笑着说:“不去看看,怎么行?”说着几步到了外廊,脚尖在栏杆上一点,便轻快的朝南踏空而去。
花长老忙冲我喊:“公子可要记得!别和那小娘子比武!”
这话和花长老都被我抛在脑后,沿着城中的运河,在两岸的房顶上,三步并成两步,往城南一路飞奔而去。
不过快蹦跶到城南时,我忽然又犹豫起来。心想:虽然闻美则动,也算一段佳话,但如此这般搞得跟只土狼一样,是不是显得也太饥渴了点?
正想驻足寻思一下,落下时却看到两条街前,有一家门板半开的铺子前,排了一条长队。因为好奇,就朝那边跳了过去。不想让人注意,我当然又是跳到旁边一条小巷才落地。就算是分身,以我的轻功,本应该没人注意。谁知,巷外的长队中,竟有几人听到了我的动静,齐刷刷的扭头望向我这边。
说起来,人的直觉有的时候也确实敏感的奇怪。我立刻就感觉到了热辣辣的视线,这几人显然都是高手,不好换个地方重头再来,只好轻咳两声缓步走了出来,看了看面前的长队,小十来人,有的打着扇子的书生,有手提刀剑的侠士,有的……就看不出什么套路了。
反正这些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他们在街边坐了一溜——有一两个,明显自备了椅子,身边还有家仆伺候着。这场面,感觉是像赶什么首发一样,让我看着都觉得有趣。
离我最近的小子,站在队尾,明显是个刀客,估计是坐累了,正站起身斜靠着墙,冷着一张脸瞅了我一会,忽然抬起手指了指前面,我顺着视线望去,见几个人站在一张桌前推推搡搡,桌子另一边坐着一个人,正打着哈欠提着笔,看着这些人。
原来还要登记?我笑着对那个刀客点点头,三步并着两步走了过去,好奇的问:“几位兄台?你们在干什么啊!”
那三人瞟了我一眼,忽然欢天喜地了起来,忽然给我让了个缺出来,其中一个一看就有心眼的笑嘻嘻的说:“当然是等公子你了!公子你一看就运气不凡,来、来、来!今天最后一个号,非你莫属!”
“最后一个号?”这里一定有什么猫腻,我瞅了瞅这几个人,又望了望这半开门的店铺的牌匾、果然,写着“五善堂”几个大字,心里已猜出个大概,笑着问:“几位兄台,这里不会从最后一个号叫起吧?”
那三人见我点破,尴尬的笑了几笑,其中一个比我长得高大许多的壮汉,忽然跟我不讲理了起来:“让给你,是看得起你!你小子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一拳往我肩膀上打了过来。
虽然看着拳头挺大,但我明显看出来这拳头没啥价值,心想别说挨上一拳,就算挨上十拳也不过如此,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果然,拳头还没打中我,那人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居然抱着腿一瘸一拐了起来,皱着眉痛苦的说:“我……我崴了脚,今天是不成了,你们继续!”
另外两人面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又一脸傻相对望了一下,忽然有个儒生打扮的上前一步,竖着眉毛,甩着两根手指,我以为他是个点穴高手,没想到他是个嘴皮的高手,指着鼻子就问我:“有一味草药能截疟除痰还能做菜,但吃多了会伤元气,是习武之人的大忌,这草药叫什么?”
“……草果?”忽然遇到个陌生人劈头盖脸问这个,我自然要反应一下,所以回答的不算快。
可这人却忽然抱拳说:“公子博学广文,在下惭愧,告辞!”说着一路小跑,跑得比刚才那个装脚疼的猛男还快,一溜烟就不见了。
另一个公子打扮的少年,看了看他们,看了看我,我又看了看他。这人看着就老实,岁数又明显比我小,虽然看得出也会些不俗武功,谈吐也像大家子出来的,但明显不知道找什么借口走,这才杵在那里,但他走的意思那叫一个明显!
眼看我们就要发展成尬笑收场了,我干脆帮他想个借口,往他身后一指,笑嘻嘻的说:“公子,好像有人叫你!”
这人听着一愣,忽然恍然大悟一般,转头说:“哦……是我……爹,叫我回家吃饭了!”说着扭头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几步抱拳小声笑着说:“在下姚不拘!公子怎么称呼?”
“杨雅士!”我笑着还了礼。
“好名字!”姚不拘听了笑着抱拳,声音还是压的很低又对我:“杨兄弟,要是之后你没什么事,明天中午就来卓阳楼,我请公子吃酒!”
“行啊!”虽然不知道这小子说的“之后没事”是几个意思,不过看他这娃确实有趣,我便抱拳应了。
“朋友认完了?”桌前提着笔的人,一手托着腮帮子,似乎早就不耐烦了,抬着眼皮望了望了我们。
姚不拘忙说:“完了完了!我回家吃饭去了!”说着行完礼,屁颠着就去追他不知道在哪儿的爹去了。
负责记录的人叹了口气,边打哈欠边丢给我一张木牌,我看上面写着“十六”,刚想问,就听他问:“姓名,哪里人?”
“杨……雅士,中都人。”
“可有随从?”
“没有!”
“那先压五两银子!”
“……做什么?”
那人白了我一眼,一副“你新来的吧?”表情,说:“打伤了不用花钱治啊?打死了不用拉回去埋啊!”
“……这是个什么意思?”我摸出来五两给他。
这人也不作答,让我签字画押了之后,说:“去!队尾坐着吧!”
我也只好在众人瞩目下,走到了队尾,坐在了刚那个刀客身边。
坐下来细看那牌子,这才发现上面明显还沾着血呢!
这时,身旁的刀客忽然冷笑了一下,我好奇的望向他,只见他一脚撑着墙,还在那儿端着呢!见我瞧他,便问:“明知可能第一个出场,却还接这个牌子!公子厉害!”
“出场?”我好奇问他:“瞧病怎么搞得跟选秀一样?”
“哼!”这年轻刀客忽然态度轻蔑了起来,歪着头冷冷地瞅着我,对我说:“听公子脚步、呼吸,就知道你也是个练家子。何必又装自己普通呢?”
这下……我似乎是懂了,领木牌是为了干仗。普通病人直接去医馆看大夫就行,如果假装恐怕会吃别的苦头。估计就是这么回事!
想完这些,我忽然坏笑了一下,反问:“兄弟!我看你肯定不是来会佳人的,难道,你真是跟个小娘子比刀的?”
这小子却转了头,神色凝重,过了半响才说:“……什么小娘子?明明是……母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