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的大名,中都无人不知。
他爹就是有名的神捕,十八岁子承父业,然后就跟开挂了一样,屡破奇案顺便替父报仇。二十岁时,圣上御赐他为中都神捕。从此闻名整个必胜国,连四海邦国都流传着他的好多话本。
他看我呆呆地打量了他一会,笑着说:“怎么?是不是觉得,跟传闻不一样?”
“恩……”我点点头,笑着说:“坊间传闻说你是,白衣飘飘,手里永远拿着一把扇子,那个潇洒!那个帅气。今天一见你……感觉你……更像是个将军!”
“呵……”最后这句话,直接把沈冰逗笑了:“你是想说武夫吧?毕竟打扮成长衣款款的公子哥,怎么出门办案啊?”
“那还不是《少年中都神探智服四大名探》那本子,把您写的太精彩了嘛!”我笑着说完,又抱了抱拳说:“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其实我是想说,今天可算是见到活人了!可我跟他并不算很熟,有些缺心眼的话,还是不要随随便便说出口。否则,感觉会被人怀疑智商。
沈冰倒是不客套,他抱了抱拳,又示意我们坐下说话,而他自己先坐了下来,不客气的拿着筷子吃了口面,这才开始说:“你小子倒是诙谐。要是没这案子,我倒是挺想叫你去喝几杯!不过可惜啊……”他叹了口气,收起了笑容,不再说下去,继续一口一口的吃着面,但他两只眼睛瞪着我,明显带着一股子杀气。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干脆拿出一副筷子,夹了个包子,边吃边问他说:“可惜什么?你不会真觉得我是个坏人吧?”
“呵呵……”他冷笑了一下,但也很像是又被我逗笑了,也夹了个包子,就着面,边吃边说:“坏人又怎么会说自己是坏人?”
我两口吃完了手里的包子,又夹了一个包子,吃了两口:“神捕,我猜你一定没什么朋友?”
沈冰一愣,夹面的筷子停在半空,问:“这话什么意思?”
“性格上的问题,哪有这么怀疑人的?”我用手在身上比划了一下:“你看我这样,分明就是穷,哪里像是有胆杀人的样子啊?”
沈冰又笑了两声,把面吃了下去才说:“那你有胆子来看热闹?”
“除魔卫道嘛!”我故弄玄虚的说,又吃完了一个包子,继续!
“除魔卫道?”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边吃包子边说:“如果我说,昨晚我夜观天象,察觉到城中有奸邪作祟,今天给东家办事,就听说了这里发生了命案,所以就来看看,你信吗?”
“信!”沈冰又夹了个包子,忽然又问:“你东家是谁?”
“城南张员外!”我笑着说:“他是我的供养。最近他收了个宅子,让我看看风水。”
沈冰表情有些夸张的问:“你还会看风水?”
“混口饭吃嘛!我没钱读书,又是手不能提。”说到这,我一看笼屉里,还有最后三两个包子,故意使坏问了他一句:“诶?我听说你们大侠,闻上一闻,”我又夹了个包子,手里拿着,然后又夹了个包子,做闻闻又闻闻,然后塞了个包子在嘴里说:“就能从一个人身上闻出血腥气!真的假的啊?”
“呵呵……”沈冰又僵硬的笑了笑,过了好一会才说:“我是神探,又不是神犬。不过办案这么多年,有的时候确实能用得上鼻子,跟当大夫差不多。讲究什么,望闻问切!”说完,他仰头喝了一大口汤,从怀里摸出来一小块碎银,拿起笼屉里最后一个包子,对我说:“走吧?”
“去哪?第二轮吗?”我刚咽下去嘴里的包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包子,明知故问了他一句。
他用下巴一点眼前的巷子,说:“满足你的好奇心,跟我去看看呗!怎么?你不会现在又告诉我,你怕了吧?”
我一拍桌子起身说:“谁怕?谁怕谁神犬!”
我早就想进去看看了。
此时,早已过了掌灯。看天色,也已经到了收市的时间。街上行人明显少了很多,街边的几个摊子,有几个已经开始收摊了。
刚好有这么个人,陪我一起进这暗巷,还是官府的人,所以真是求之不得。
我和沈冰一人手里拿了个包子,一边吃着,一前一后进了巷子。
这巷子,其实就是主街店铺后的一条窄街。没挂几盏灯笼,在夜里显得阴森恐怖。
沈冰轻手轻脚,沿着左边街走。我跟在他身后,也尽量沿着边走。
现在的我,虽然有记忆,但没有任何神通,自然什么都看不到。就着一个后门灯笼微弱的光,我停下脚步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地上。
见我没跟上,沈冰又沿着自己的脚印原路返回,也蹲下身问:“你看到了什么?”
我眯着眼又看了一会,诚实的说:“啥也没有!”
“那你看得这么仔细?”
我说:“这才奇怪啊!一早,这里发现一具女尸,本以为脚印会很杂,可地上什么都没有。”
沈冰却说:“这很正常,首先这是石板路。其次现场勘探完,尸体被人抬走。周围的店家觉得晦气,就把这里打扫了。”
“那!我们还跑进来,看个毛啊?”我赌气把包子塞进了嘴里,嘟囔了一句。
“你好奇嘛!”沈冰又“呵呵”笑了两声,站起身,幸灾乐祸的说:“其实啥都没有喽!”
我抱着胳膊,望了没几颗星星的天空,回忆着昨晚噩梦的情景。
如果按照梦中,那个吞了我鬼怪飞行的轨迹……我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到了,不远处的一座钟鼓楼。
沈冰顺着我的眼神,也转向了那个钟鼓楼,然后又转回了我。
“我还真有点信了!”他忽然说。
我好奇地问:“信什么?”
沈冰说:“信你能掐会算啊!”说着掏出一个小本子,故意在自己肩膀上拍了拍说:“要不然你就是凡人。”
我眯眼一瞧,小本子上写了两个字,《卷宗》。
哈,这小子还是在怀疑我。
这时,我说了一句可能不该说的话:“我只是在想……钟鼓楼上的值人,会不会看到了点什么?”
“哦?”沈冰问:“你知道案发的时间?”
我摇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然后补充了一句:“不就是晚上嘛!周围居高临下,不就只有那里了吗?”
沈冰想了想,点头说:“那倒是!”他把手里的小本子,在手里转了转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里的职人我们已经盘问过了,他们什么都没看到。周围这几个宅子里的人,我们也都问过话,昨晚没人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哎呦!这还能成了无头公案了不成?”我无奈地将两手一拍一摊说。
听我这么说,沈冰又“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望着我又不说话。
忽然我就明白了,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个办法有点残忍。
“哎……”我叹了口气说:“跟太冷静的人在一起,果然很考验神经啊!”
说着,我站起身:“天色也不早了,回去睡觉了!”
“你这就回了?”沈冰连忙问:“也不帮我想办法了?”
“想什么办法?你不早就想出办法了吗?”我头也不回,冲他摆了摆手:“回头你再找我吃包子!”
这人太狠,我得离他远点。但我不帮他,是不是也意味着,我也太残忍了呢?可我如今是个凡人,没有仙法,我又能怎么办?
可我又一想,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换句话来说,就算我不是神仙,身为一个凡人,只要肯开动脑筋,那肯定能想到办法!
但问题是,我该不该帮沈冰?毕竟活了两辈子,我相当明白锋芒太露,必然惹祸!
转眼间,我就已经走到了巷子口,我看到刚才吃包子的摊子,那个老大爷正在收摊。又看到三三两两的行人,他们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
就在这时,我忽然就拿定了主意——该帮还是要帮!毕竟事关人命。而且,我还真的想到了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