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飘着小雪,这货不带帽子,军装穿的吊儿郎当,,,关键是发型,发长将将一厘米左右,每隔一指宽就被剃成光头,左右成排,和地垄沟儿一样。[部队允许他这样搞?!]
顺溜起身朝王为走过来,开口一股海蛎子味儿,“哥们儿,挺牛啊,明知道被我锁定,竟然不躲,牛批!”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这货用左手食指、中指作势戳戳自己的眼睛,又戳戳王为的,“微表情懂么?哥们儿我会看微表情。《别对我说谎》,美剧,看过没?哥们儿我专门研究过。”
“…你牛批!”
“没你牛批,你这种人有个说法,和圣斗士一样,太敏感,稍微训练一下,同样的招式第二次对你没用,下次再要锁定你就难了…”
“打住,你东北人?”
“嗯啊,我辽宁锦州地,你呢?”
“哈尔滨。”
“半个老乡啊,老乡,我跟你说我缺个观察员,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我看你…”
王为赶紧示意大羽来救场,同时打定主意,等会儿坚决不能和他坐一辆车。
大羽加入分担了不少压力,但,仍然不是人家的对手,有心再叫亮子过来帮腔,想想还是算了,论扯犊子,亮子战斗力为零。
经过一阵面对面交流,大家很快熟悉,王为也确认了一件事:这货不是觉醒者。
‘祂’怕的不是这个狙击手,是狙击枪。
不过话说回来,顺溜同志虽然嘴上没边儿,却也算是个鬼才,粗中有细,这种‘自来熟’的性格,其中有表演的成分。
没一会儿,一个矮胖的大头兵领着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进入停机坪,两人慢吞吞走向吉普车这边。
矮胖的战士,约三十岁,表情严肃,手上拎着一只不锈钢包边的矩形箱子,推测是身旁女士的。战士领先中年妇女一个身位,显然对女人的速度有些不满。
两人走到近前,小季主动上前介绍大家认识,同时介绍路上的安排。矮胖战士姓蔡,去西安的路只有他走过,他会开第一辆车头前领路,小季开第二辆车跟随。遇到只能步行的路段,顺溜要离队单独行动,暗中护卫众人。
顺溜称呼呵呵战士为‘小季’,小季称呼矮胖战士为‘老蔡’,小季与老蔡直呼狙击手同志为‘顺溜’。部队本应有着森严的级别,如今三人的称呼明显是有意在众人面前隐藏。三位军人都没有带肩章,军衔高低无法准确判断,但是看样子小季是此行的负责人。
测绘局的女同志姓夏,年约四十,个子不高,样貌普通,面容非常憔悴,据说是感冒未愈。夏女士除了在介绍时简单寒暄几句,之后一直沉默不语,似乎有意与众人保持距离。
小季不咨询大家的意见,直接安排座位。头车,老蔡、顺溜、言姐、夏女士;尾车,小季、王为、大羽、亮子。
众人面前王为没有质疑小季的权威,车动身后,王为立即发问,
“小季同志,你座位安排的合理么?你看看前车那几位,你这不是‘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么?”
“呵呵,王哥你多虑了。车只能开到万荣县,天黑前就能到,这段路很安全,不会有事的。夏女士身体不好,把张医生安排在她身旁可以顺便照顾她,至于顺溜,呵呵,谁让他嘴太碎呢,我烦他。”
“…英明啊!”
……
车开动后,王为几人的幸福感大幅上升,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实在是久违了,对比之前一步一步艰难步行,此时王为和大羽几乎感动到哭,文明万岁!
路旁的农田和建筑如幻灯片一样向后倒,眼前的景象不断更新,又是如此的连绵不绝,这一瞬间王为出现了回到灾前的错觉,仿佛自己在出差,从一个城市去往另一个城市,正在旅途中享受难得的宁静。抛掉了所有疲惫和焦虑,这种感觉真的好。
宁静是短暂的,二十分钟后越野车驶出市区,车辆开始颠簸,几人很快被拉回现实。车窗外混乱遗弃的车辆,有些已经被撞损侧翻,点缀着锈斑的车体触目惊心,破败萧条的气氛扑面而来,避无可避。
这时,小季提醒到,“大家都抓稳了,这段路很颠簸,小心点。震后急于恢复交通,部队调用了坦克清理路障,路面破损很严重。”
……
车辆过于颠簸,夏女士晕车不适,路上经常要停车休息。下午五点,一行人终于赶到万荣县,比预期的时间晚了一小时。
最终车辆驶入‘万荣育杰小学’,此处已作为部队物资转运点。越野车明日将有专人开回临汾,也就是说,从明日开始,大家恢复步行。
由于错过此地部队用餐时间,大家只能吃行军餐,啃压缩饼干和罐头。饭后众人被安排在学校宿舍,言姐与夏女士住一间,王为和大羽、亮子三人住一间。小季、老蔡、顺溜另有安排。
安顿好后,天色已完全黑透,王为三人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与言姐交流。
一夜无话。
时间来到11月7日,晴,北风。
今日一早便不见顺溜的身影,据说他已经开始单独行动。
老蔡很快带领大家走上G3511国道,国道西侧伴着延绵的丘陵,高度多在200米左右,此刻顺溜就在那里穿行,国道上的众人一直处在他的狙击(保护)范围内。
王为心里有些吃味,竟然到现在还没有见到那只狙击枪,而此刻起,自己又处于其枪口之下了。
国道左侧大片的农田已收割,田里时而可见成堆的秸秆,偶尔还能看到十多岁的半大小子拿着弹弓四处打鸟。这种景象使人安心不少,起码证明此地的基本生产生活已恢复。
一路上照顾夏女士的身体,小队赶路不快,但非常顺利,傍晚到达预定目标‘王正村’。经小季出面与村民交涉,夜间大家顺利借住在一处废弃的超市内。
此间村民比不得太行山里的村民,这里人多,粮食金贵,小队自然没有得到招待。晚餐大家啃着压缩饼干时,大羽闲着嘴欠,抱怨此地村民吝啬。
没想到这话立即引来老蔡的鄙夷,“无功不受禄,人家欠你的啊?!有的吃就知足吧,军粮也是很珍贵的。”
此话一出屋里气氛瞬间尴尬。大家都知道大羽是开玩笑的,只有老蔡当真了。
大羽一脸懵B,随即脸上有些挂不住,“你啥意思,我开句玩笑你跟我扯这个?显你高尚是不?!要不你放下枪咱们出去练练?”
老蔡也懵了,[这马脸汉子是不是傻?!这么好斗吗?找军人单挑?]
老蔡得到的信息是明面上的版本,三个男的靠着给师长的女家属拍马屁,妄想攀富贵。所以从一开始,耿直的老蔡就瞧不上众人,一路上从没露出过好脸色。如今受大羽一激,一根筋的老蔡不知道该如何圆场,一时愣住了。
王为瞄一眼小季,这位呵呵战士此时悠哉的吃着罐头,假装没听到。
王为只能自己开口,“你们省省力气吧,赶一天路都不累是吧?!顺溜在山上看着呢,他看到你们斗起来会怎样判断?万一他误判呢。”
老蔡闻言看了眼王为,没有言语,继续啃他的饼干。大羽也悻悻的把头转向一边。
王为继续转移话题,“小季同志,顺溜的发型是什么情况?部队对发型没规定么?”
“呵呵,顺溜啊,他之前打报告上去,说头发会干扰他射击,影响他狙击的准度,想剃光头…想恃才傲物?上头能惯着他?!直接打回不同意。于是他灵机一动,剃一半,呵呵…”
“笨,剃一半他可以剃前面一半啊,学满清发型,效果更好,绝对不影响他狙击。”
“呵呵,那他可不敢,那是影响军容。”
……
王为的心里是挺佩服顺溜的。听小季讲,顺溜晚上不会回来过夜,要露宿山上。如今夜里这么低的气温,,,而且只是护送任务,,,这位老乡看着嘻嘻哈哈的,想不到竟然如此敬业。
半夜,王为在睡梦中惊醒。
灾后王为的睡眠需求大幅下降,但频繁做梦是没有的。第一次梦里预示着与莱莱相遇,第二次预示着外星怪物的袭击,这一次难道是与顺溜有关?!
梦里,王为一身迷彩,半跪在山坡上,手里拿着望远镜,英姿飒爽,嘴里不停的和身边的顺溜调侃着什么。趴在自己身边的顺溜一边瞄准远处的标靶,一边和自己拌嘴,似乎是在教自己使用狙击枪,,,对话的内容王为已经想不起来,只有最后一句振聋发聩,“看清楚了,我只开一枪!”
说着“砰”的一声爆鸣,王为被震醒,醒来后的王为隐隐约约中还能感觉到右耳在痛。
这预示什么?
会不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狙击枪并没有对着自己开枪,仅仅是打靶而已,,,这不是危险预感吧?自己最近神经衰弱了?
王为在睡袋内挪蹭着翻个身,准备接着睡。
突然,“啪~”的一声巨响。黑夜中尤其响亮,王为听的清楚,[是屋外的超市牌匾被枪击了!]
王为本能的要坐起,结果‘咕噜’一声失去平衡,又倒了下去,忘了自己睡袋还裹在身上!
紧接着,“汪汪汪~”的狗叫声在村里响起,迅速连绵成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