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络腮胡夫妇所言,他们看到‘外星怪物’是在10月30日上半夜,也就是王为四人进长治的第二天晚上,袭击在夜间开始。
不是人人都有络腮胡夫妇这么好的运气,怪物见人就杀,即使人们躲在室内一样会被攻击。袭击持续了一整个晚上,长治包括其郊区大部分县镇都未能幸免。
回想起来,当天凌晨王为四人才匆忙离开,真真是好险。
言姐又询问当夜大概有多少人逃出来,络腮胡夫妇与年轻夫妇意见不太一致,有说大概1/10的,有说估计不到1/100,总之能活下来的是极少数。
[李队当时还在不在市内?会不会也遇难了?]王为偷瞄言姐,言姐脸色并无异常,不知此时有没有想到这一茬儿。
言姐会画画,技术不错,之前在海上还曾教过媛媛。当言姐把画好的草图递给王为时,王为只一眼就确定,这就是它,梦中的‘磨盘怪物’!
草图是用素描手法画的,怪物的形体结构、透视效果、质感均有表现,画面中还有街道上的路灯可以参考怪物的大小。画中的怪物,比王为梦中的印象多了些许金属质感,从磨盘两侧张开的六条腕足此刻更像是布满锯齿的锁链,锁链扑面而来,极具压迫感。
从画上看,怪物更像是一个战争机器,但王为有种微妙的感觉,这东西应该是有生命的,它在梦中扑向自己时,似乎带着蔑视与嘲讽。
这种感觉过于主观,无法言明。王为默默将草图递给大羽。
11月2日多云冷
一早王为四人与络腮胡四人告别,继续赶路。络腮胡四人则留在堰塞湖附近寻找定居点。
槐树院是个好地方,可以想见不久的将来,那里会与白土镇的小湖一样,迎来更多的难民定居。
[也不知莱莱与媛媛现在过的怎么样?]
王为赶紧収摄心神,尽量不去想她们。
中午休息时,一个念头突然出现,王为左思右想无法确定,于是决定问问言姐,
“言姐,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登陆以来,除了亮子太奶,我们没有遇到过其他觉醒者?”
言姐对王为的疑惑显然也有过思考,“祁老太君是不是觉醒者我们并不清楚,她老人家早就有先知先觉的能力,也许不能归类到觉醒者之列。”言姐也不避讳身边的亮子,扭头问道:“亮子,你太奶在灾前就有预言能力,对吧?”
“…应该是的。听村里人说,解放前太奶就带着长辈们多次躲避灾难。这次地震发生前三天她就不让我进山了,让我留在家里陪她。”
亮子说话时仍旧腼腆,虽是在回答言姐的问题,眼睛却偷偷瞄向王为。亮子认为王为也有‘预言’的能力,和他太奶一样。在‘外星怪物’袭击前将大家带离长治,这一举动与他太奶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他太奶行事成竹在胸,润物无声,王为则是略显慌乱,生涩、急躁。
这个眼神的含义再清晰不过,王为瞬间想到关键点,自己是不是也有‘预言’的能力?‘危险预感’仅仅能预感危险?还是能预感所有与自己相关的事?亮子跟着自己不是危险预警,祁老太君能预知。遇到莱莱不是危险预警,自己当时睡梦中也曾预知。这是不是说明,自己的能力与老太君一样,是全方位的‘预知’?!
若果真如此,那就证明自己才是‘天选之子’,拿的是妥妥的主角模板哇。
王为心下正在激动,突然听言姐说到,“老太君是不是觉醒者,如果是,她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觉醒的,亮子肯定不知,对吧?”
亮子摇头。
言姐眉头轻促,面现沉思,“抛开老太君的这种情况不算,我们确实没有遇到其他觉醒者。我在想,觉醒是不是有特定条件,在海上九死一生,,,或者说在某些特定区域才会觉醒?”
王为自苏醒到现在,遇到了赵磊、郁莱、郑媛媛、郝主任、虎鲸阿吉,再加上王为自己,共计6个觉醒者。登陆后只遇到了祁老太君和亮子,而这两人情况特殊,很可能与本次灾难无关。除此之外没有遇到过一个觉醒者,,,是暂时没遇到?还是陆地上就没有呢?
王为想不出关键,只能先交待几人,“可能是我们接触的人还不够多吧。言姐,羽哥,以后要留意这个事,我们掌握的信息越多越好。还有亮子,我们几人私下的话都不能外传,知道么?”
“知道了,哥。”亮子拼命点头。
王为笑骂到,“…你别这么紧张,我不是你太奶。起码你想去看明星看演唱会,我不会拦着你。如果你肯请客的话,我和羽哥陪你一起去,咋样?”
“好啊好啊,我请客。我包里有好多金条。”
大羽跟着凑趣,“…难怪你的登山包这么沉了。有多少金条啊?”
“二十四斤。”
“…当我没问过。”
……
两天后,11月4日下午。
在言姐的坚持下,经过这两天的奋力疾行,四人即将沿着青兰高速进入临汾城区,也即将走出这片高原。
翻过一道山脊,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幕令王为四人呆立当场。
双向均完好的高速路面,此刻摆满拒马桩。拒马桩后,还有水马、栏杆等各种交通设施,里三层外三层,将路面完全封死。
交通设施常见,一人多高的拒马桩可不常见。
四人正在疑惑,[这里有部队驻军?]
突然,水马围挡后站起两人,“站住!不准动。”
两人穿着部队军装,每人手里都端着步枪。王为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反向车道的水马后又站起两人,其中一人是位中年军官,另一人穿着便服。
反向车道的中年军人没有持枪,他站起身便对这边的两名军人说道,“叫他们过来回话。”声音很高,显然也有意让王为一行人听到。
这个关卡的设置位置非常奇怪,按理说关卡设置时,关卡外视野应该开阔,便于观察。此处关卡却面对山脊,关卡距离山脊高点不足50米,视线被山脊遮挡。外来者到来时会意想不到,同样的守关的人对外来者一样会感到突然。不能预先发现外来者,关卡的作用岂不是大打折扣?
面对真正的军人,王为四人不敢怠慢,赶紧走向关卡,期间彼此也不敢多做交流。大家心里有数,默认采取之前的对外方针,以言姐为主,其他人尽量少开口。
王为四人走到关卡前,立即被对面围住。对面四人呈半圆形将王为四人围在中间,距离王为四人大概五米,不远不近。四对四,如果要对抗,王为这边没有任何机会。不谈枪械,只说战斗素养,对面完全是碾压这边的。
正在此时,王为突然生出危险预感,危险不是来自眼前的军人,而是来自左侧的半山腰。王为立时明了,对方有狙击手正在锁定这里。
不理会左侧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王为装作不知,丝毫不敢转头,更不敢向危险来源瞄一眼。
见王为四人十分配合的站在包围圈内,中年军人微微一笑,“你们是从长治过来的?”
言姐表情自如,惜字如金,“是的。”
见主动回答的人并不是领头的斯文帅哥,中年军人突然哈哈大笑,竟然毫不意外,然后语出惊人,
“张医生,一路辛苦了。”
言姐一头雾水,“…恕我眼生,你是?”
“啊,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吴,你可以叫我吴连长。我们之前没见过,是师部有令,如果遇到你,要立刻护送你去西安。”
……[言姐啊言姐,这下麻烦了,阵仗搞大了。]
言姐一如既往的镇定,“吴连长这是,,,亲自在这里等我?”
“是,也不是。我们在执行任务,封锁临汾,疏散市民。”
“送我去西安是我叔叔下的命令?”
“算是吧,张师长与我们师长是同窗好友,这次就是他拜托我们师长务必把你送到西安的。”
这位吴连长说话模棱两可,‘务必’两个字却被着重强调,而且全程对言姐不用敬语‘您’,反而一口一个‘你’,基本不用怀疑了,言姐的虎皮被人家识破了。至于为什么还要将言姐送去西安,很可能是那位张师长,还想听听言姐讲一讲侄女遇难时的情况吧。
“既然是拜托,那我能不能自己去西安?你们只当没见过我。”
“不能,张医生别为难我们,你懂的。”吴连长意味深长的盯着言姐,嘴角的笑意慢慢浮现,嘴角不是上翘而是下塌,笑里带着戏谑。
“把这三位小兄弟都带着可以吧?”
“不可以。”
言姐暴怒,“不可以就枪毙我!我不可能单独跟你们走。”
“枪毙不枪毙是张师长决定的,我们不会拿这个主意。冒牌货儿既然落在我手里,大小也是一功,我吴某人岂能错过。”
对面摊牌了,言姐也不再演戏,“既然张师长早知道我是冒牌的,为什么还要你们送我去西安?”
“这个我不知道,你自己去问他。也许我们师长知道,师长不说,我哪敢问,我只负责执行命令。”
“我还是那句话,把这三人都带上,你可以请示上官问一问。否则我不会单独跟你们走,要么你现在就枪毙我。”
言姐话音刚落,吴连长收起笑容,慢慢抬起右手。同一时间,两名军人后撤半步,步枪平举,分别指向大羽和亮子。
吴连长拳头与头平齐,缓缓伸出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向天空。瞬间,王为浑身僵直,左侧太阳穴跳如擂鼓。
(镜头拉远,直到越过狙击手的肩膀停住,此刻,狙击手的食指正慢慢攀上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