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见了……”
黎雪嘶哑的声音响起，她慌张地四处乱摸着，可眼前一片黑暗，无论她怎么动作，就如同陷入了泥潭一般，软弱无力。
“咚——”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摔下了床，她顾不上疼痛，嘴里不停地呢喃着，“我看不见了。”
她尽全力睁大了双眼，想从这无边的黑暗中挤入哪怕一丝丝光芒。
终究是徒劳的。
长时间的嘶吼，让她的声音也低沉下来，一股绝望之感自心底迸发出来。
她瘫坐在地上，无力地抽泣着。
忽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
那瓶上品治疗药剂！
对！
如果有治疗药剂在，眼睛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
对，没错！
只要我找到它。
黎雪死去的心又燃起希望，她的手在黑暗中不停地摸索着，摸到了床的边缘，扶着它站起身子。
“桌子，桌子在哪里……”
黎雪勉强站起来无边的黑暗吞没了她，什么都看不到，恐惧让她无法冷静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迈出步子，一点点试探着，往日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屋子，在此刻却感到无比陌生。
她凭借着感觉，往桌子的方向走去。
很快，屋子里不断响起了黎雪的叫声。
“啊。”
头碰到墙壁，脚尖撞到棱角等等情况接连发生。
……
终于，黎雪历经千辛万苦摸索到了桌子。
她放心地呼出一口气，右手在后边找到了凳子，慢慢坐下。
黎雪伸出一只手，先是从边角开始摸起，担心自己无意之中将珍贵的治疗药剂打碎。
好在，她碰到了一个瓶状物体，是治疗药剂没错。
可是，自己一个人该怎么操作。
她慌了手脚，缓缓放下药剂，在脑海中预想着该怎样操作。
……
乐小云站在黎师妹的屋外，透过窗户静静地看着她。
从她醒来，乐小云就一直在观察，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撕心裂肺的哀嚎，在屋内磕磕碰碰的模样，都看在眼里。
乐小云的心又软了下来，心中感到些许愧疚。
期间几次，大师兄都想来看看黎雪，都被她以，“师妹需要静养”为理由，不让他进去。
很快，她便推开门。
“谁？”
听到开门声，黎雪下意识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她的心顿时紧绷起来。
“黎师妹别怕，是我。”乐小云轻声说道。
乐小云迈出步子，朝着她过去。
听到了声音，黎雪稍微放下心来。
“师姐可以帮我用下药吗？”
黎雪紧握着药剂，小心地询问着。
“当然。”
乐小云欣然答应。
她接过黎雪递来的药剂，神情有些恍惚。
“是大师兄送你的吧。”乐小云的声音如同平常一样，可在她听来却有些别的意味。
听到这话，黎雪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便硬着头皮说了是。
乐小云也没搭话，熟练的拧开瓶盖，一股独属于治疗药剂的香味飘散出来，让黎雪安心不少。
乐小云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微微抬起头，看着这绝美的脸庞甚至让她有些愣神，不禁用手轻轻地抚摸着。
黎雪仰着头，感受着脸上的手指的摩挲，“师姐，师姐？”
听到黎雪的话，乐小云回过神来，“接下来我会把治疗药剂滴在你的眼睛里。”
“好。”
黎雪的心里期待着。
她感受到了治疗药剂滴到眼睛里，可期待中的光明并没有出现。
“怎么样，能看到吗？”
乐小云出声询问，她的心中竟隐隐希望黎雪的双眼可以恢复过来。
“没，没有。”
黎雪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
她握着师姐的手越发用力，整个人颤抖起来，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瞬间破碎掉。
事到如今，黎雪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号啕大哭起来。
乐小云抱着她，抓紧她的手，“不怕，不怕，师姐在，师姐一直都在。”
听着黎雪撕裂的哭声，乐小云的双眼竟也流出泪来，她后悔了……
乐小云只感到心中好痛。
……
“师姐，能为我读一些浪迹江湖的大侠故事吗？”
黎雪躺在床上，抓着师姐的手。
促使她踏上修炼路的，是她从小就向往的江湖大侠。
埋在她心底的那颗种子，在这一刻碎掉了。
此后的每一天，师姐都会在夜里为黎雪讲述有关于江湖的奇人异事，讲述着世界的美好。
乐小云总会鼓励着她，要她重拾信心，故事里的大侠总会破而后立不是吗？她不该就这样消沉下去。
乐小云抽空调查了黎雪家中的情况，却得到了一个噩耗。
师妹的母亲已经病逝。
她不忍心告诉师妹这个残忍的消息。
便扮起了师妹母亲的角色，代替她为黎雪回信。
在信中，她尝试着扮演不断地说着鼓励黎雪的话，要她振作起来，要她笑着生活，要她勤练武学，成为心中的大侠。
在闲着的时候，乐小云便勤练武功，这样的模样反倒引起了师兄的兴趣，不时地指导她。
如此一来，让乐小云又开心起来，伴随着这个喜乐，她对待黎雪更好了，无微不至地关心她，照顾她。
时间，转瞬即逝。
黎雪用心去聆听声音的存在，慢慢的，她已经可以一个人独自生活了，她适应了这样的黑暗。
她也逐渐开朗起来，不再为过去的事情担忧，找了一块布将触目惊心的伤口遮起来，蒙上了双眼。
每日里，有着师姐的陪伴，不时地和杜夏恢复了对练。
她凭借着对声音的感觉，在刚开始一次次被杜夏击倒，又一次次站起来。
这样的毅力，杜夏已经被震惊地说不出话。
到后来，黎雪甚至能和杜夏打的难解难分，偶尔也能做到取胜。杜夏不信邪，在她的周围不停地制造噪音，可黎雪总能精准地找到她的位置。
于是乎，到了后面的日子，杜夏与黎雪对练再也没赢过，就坐在地上，要求她陪自己去逛街，感觉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没了眼睛的观察，黎雪的箭术反倒有了突破，水准甚至比以往更强，只是听到一丝声音也能做到抬手即射。
八年后。
黎雪破而后立的模样深得大师兄的心，他对乐小云又不关心，总是找到她指点武学格斗。
远远地看着缠斗在一起的大师兄和黎雪，乐小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往日里本是大师兄与她对练，不知从何时起却换了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乐小云的眼神逐渐掺杂了些异样。
“没变啊，什么都没变……”
某天夜晚。
乐小云坐在黎雪的身边，为她讲述着平日里的见闻。一反常态，发了疯似的与她讲五颜六色的东西，可黎雪总是一副平淡的模样，不时地温柔地回应着。
看着她这副模样，乐小云再也忍不住，掏出了一柄匕首。
对师姐毫无防备的黎雪，躺在床上，在脑海中幻想着五颜六色的事物，“真好啊，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了。”
乐小云眼里流着泪，声音颤抖起来，“如此一来，大师兄就彻底属于我了……”
黎雪听力出众，听着这话有些奇怪，“怎么……”
还未等她说完，胸口就感受到一阵刺痛，冰凉的匕首已经刺了进来。
看到黎雪痛苦的样子，乐小云反倒像解脱了似的，“只有这样！只有这样大师兄才会属于我！”
她已经疯了。
在杀掉黎雪的那一刻起，就彻底疯掉了。
“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黎雪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