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砌的水池旁,老二李荣在父亲李成坚毅的目光下,正专心致志地磨刀。
刀刃与磨石摩擦发出“嚓呲嚓呲”的尖锐声响,在清晨的寂静中回荡,犹如战鼓般激荡人心。
他,那位朴实无华的少年,是家中起得最早的人之一。
曙光未至,他便已起身,手持扫帚,将院落清扫得一尘不染。
随后,他步入院中空地,开始练习那套父亲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无名的庄稼把式。
这套无名拳法,虽无华丽之名,却也能够起到一定的锻炼作用。
据李荣所言,这套拳法能助人增长力气,身轻体健,减少生病。
多年来,他坚持不懈地修炼,如今已是家中身量最高、体魄最健、力气最大之人。
自六岁起,他便开始练习这套拳法,至今未曾生过一场病。
他的力量惊人,两百多斤的担子于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年仅十二岁的他,挑起重担健步如飞,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拳法施展时,李荣的动作干净利落,一招一式都透露出严谨与力量。
他的拳虎虎生风,虽无花哨招式,却蕴含着浑厚的功底。
那拳风若触及肌肤,能让人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凌厉与疼痛。
李成见儿子天赋异禀,便下定决心将他送往爆拳武馆深造。
他期望儿子能学有所成,成为一名威震灵鸦城的灵鸦卫。
如今,李荣已是武馆的学徒,每日清晨,他都会准时前往武馆报到,夯实他的武道之路。
原身也曾随李成习练庄稼把式,但似乎与这拳法无缘,努力过后却鲜有成效。
那份热情在屡次的懈怠中消磨殆尽,最终只留下了形似而神非的拳架子。
他的性格与二弟截然不同,做事缺乏那份坚定的决心和持久的耐心。
他像一只活泼的猴子,四处游荡,偶尔捡得一些芝麻,却又在不经意间丢失了西瓜。
李成常因他的不够成熟而严厉斥责:“你这般年纪,为何还如此不成器?家中事务,你又能帮衬多少?”
然而,这些话语,于他而言,不过是吹过的耳旁风,激不起一丝涟漪,难以触动他的内心。
令人意外的是,李易近日重新拾起了拳法,每日早晚,他都会在庭院中默默练习半个时辰。
虽然他的拳法并不如二弟那般规整,但那份认真劲儿和毅力却让人刮目相看。
他的记忆力不错,曾上过两年学堂,识得一些字句,使得他并非一字不识的文盲。
在家庭中,他虽不懒惰,却也并非出类拔萃。
家里交代的事情他都做了,与兄弟姐妹相处融洽,没有过多的争执。
因此,家人们对于他的要求并不高,只希望他能安分守己,不给家里带来麻烦。
李翠是家中排行第三的妹妹,身着一件经过多次洗涤已经略显褪色的粗布衣裙。
她的手,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纤细,而是被岁月和劳作磨砺得结实有力。
她端着一筲箕青菜,倒在水池边,将筲箕清洗干净,放在一边,再清洗菜叶。
她清亮的目光跟着灵巧而粗糙的手指划动,动作麻利而娴熟,每一片菜叶的正面背面都不错过,一丁点的泥巴或者虫痕,都反复揉搓,再在水池里摇摆几下,才放进筲箕里。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极其细致。
李易左手熟练地伸进灶眼,指掌轻触,便准确地抓起一把灶灰。
他转身,从一旁陈旧的陶罐中,用拇指和食指夹起一块已熄的炭块,右手则持着个木脸盆,哗啦一声,接了清凉的自来水。
轻抿一口,漱口后,他迅速撮起灶灰,喂进嘴里,用炭块细细地清理着每一颗牙齿。
这自来水,是去年才开通的,是用竹子做管道,由巫师处理过,据说能用百年不腐,百虫不钻,相当结实。
牙齿清理完毕,李易打湿脸面,灶灰在手心化为一团粗糙的泥,他轻轻地揉搓着面颊,每一寸肌肤都感受着这原始的清洁方式。
没有毛巾,没有牙刷,他还真不习惯,但一时也没办法做出什么改变。
家里的条件艰苦,有的东西能省就省,他没有资格挑剔。
四妹李欣,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仿佛刚从梦中挣脱,摇摇晃晃地从大姐的房间走出。
她刚过七岁,年岁还小,对于收拾打扮还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在大姐为她梳扎羊角辫的时候,会由衷地开心。
偶尔也尝试着自己去弄,捏个自己喜欢的发式,弄出个奇奇怪怪的造型,令人忍俊不禁。
五弟李刚跟二弟一个房间,但印象里他从来都没与二弟一起起过床,都是母亲催了几次,才哼哼唧唧地从床上爬起来。
毕竟,四岁的孩子,还是嗜睡的年纪,不哭不闹给人惹来麻烦就算好的了,也不能指望他有勤快的意识。
至于六妹,发育有点慢,两岁不到,走路都还会摔跤的年纪,无忧无虑,除了看到好吃的好看的喜欢的争一争,??都还会拉在裤子里,啥都不懂,就不要对她有什么期待了。
“喵——”一声低沉的猫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一只浑身黝黑的猫儿轻盈地跃至李易脚边,尾巴轻轻扫过他的裤脚,呼噜呼噜地亲昵着。
这是家中的黑猫黑炭,与李易尤为亲近,抓老鼠的本事更是一绝,家中无鼠,全是它的功劳。
只是苦了它,每天都要到附近去施展身手为邻除害,填饱肚子。
最近几天似乎是因为李易的到来,虽还是亲近他,却也有了一些隔阂,有时候刻意避着他。
孩子以平均三年一个的速度出生,源于他们的父母亲有一股多生孩子的意愿。
父亲李成是个农民,排行老大,兄弟分家,他只分到了该得的那一亩田,加上新政策分家坊里奖励的每人一亩,其他的田因为父母健在,不在他们名下,属后续事宜。
如果他们的父母去世,兄弟和睦,父母名下的田则用于弥补自己的孩子,少的多分一点,多的少分一点,商量着继承分配是大多数人家的做法。
虽是如此,但多子家庭中,父母心中总有一两个偏爱的孩子,通常他们的遗产大部分都会由其继承。
李成盖房子的地基,还是因为结婚、分家,由坊里预留地里分配的宅基地,供他作为开枝散叶的地盘,离老家较远,相当于隔着数个村头到村尾的距离。
他自己会一些木活,再请了几个熟人,一起砍了木材,搭建了四架三间房子,中间为堂屋,两侧还修了三间厢房和一间厨房,倒座一边是鸡舍,一边是厕所,虽简陋,却也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