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昭眼见何娘子踏入一道阵法,心知果然是有埋伏。
常言道,利刃在手,杀心自起。
李渊昭体内的玄幽金性一直在催促他去战斗、去厮杀,纵然他此时体力法力都接近枯竭,最好是暂避锋芒,但人生难得是顺心意。
他骑着巨狼缓缓踏入其内,霎时间,周围风沙四起,远处隐隐见着座小山升入半空,他又觉肩上一沉,自知已是无法飞遁。
缓缓走了三十丈,风沙跟着他一齐移动,却无人出手。
他神识四下感知,透不出这层风沙,心中一动,也不走了,将狼魂吸入“天渊”,竟盘膝坐地调息起来。
一时四下俱无声响,只听见沙砾相互碰撞之声。
苟二看着李渊昭坐下调息,眼中的杀意越发浓郁,但他是晓得自家大哥的本事的。
苟大单对单折在他的手中,可见这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他自觉一人无法对付,便只能等何娘子补充些法力再一齐动手。
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何娘子终于调息完毕,二人当即决定出手。
何娘子将那长鞭取出,又取了一枚符箓以法力注入,顿时那长鞭燃起熊熊烈焰,望去好似一条燃火的大蛇。
此乃“地心毒火符”,擅毁人法体,加持在兵器上每击都带有火毒侵袭,此时用来对付李渊昭却是正好,只是这战过后,长鞭也是要被烧毁的。
长鞭悄无声息的如蛇般层层盘起将风沙连带李渊昭都卷入其间,扬立着尾部。
待苟二掐诀停了风沙,利刃带着毒火直指李渊昭,他当此雷霆一击,却是来不及反应,只是转挪着身体,避开要害以手抓住那长鞭,利刃未刺破皮肤,毒火却烫的他掌心滋滋作响。
这火中带毒,手掌竟不能痊愈,反而冒出缕缕黑烟,他连忙弃了长鞭,故技重施舞起了重戟,一时间长鞭缠抡挂扫,相击二十余次,却始终不能突破入内。
苟二见此,也知道该全力以赴了,当下运起法力,那高悬半空的“承空山”放出阵阵黄光,一个闪烁就悬在李渊昭上空一丈处。
随即一寸寸往下逼落,苟二面上瞬间没了血色,可见同时催动法阵与此法器也不轻松。
那小山的阴影已将李渊昭笼罩,他只觉压力更重,左掌伤口崩裂,流出一大股鲜血,长鞭还在连连攻击身侧连连攻击。
李渊昭微一动念,“天渊”上黑蛟张口,却是吐出一身玄色甲胄,只是甲身坑坑洼洼,形制也不规整,正是他炼就的气兵胚胎,如今甲胄变化还未成形,自是穿不上身的。
只见玄甲猛地裂开,化为黑色水滴四散,还未及落地,又聚为一只两尺长的黑蛟,摇头摆尾,栩栩如生。
李渊昭以重渊水修习气兵术,方有此变化,这乃是重渊水本身特性,不及炼成气兵变化的种种神异。
黑蛟直冲长鞭而去,甫一接触,鞭身烈焰顿时熄灭,啪嗒一声落在地面,已是再也无法驱动。
黑蛟一个摆尾,又是朝着何娘子冲去,何娘子拿出一面青色玉牌,却是挡住了这击。
此时“承空山”已落至李渊昭头顶五尺处,他将长戟往上一顶,用力抵住,苟二加大法力,“承空山”又重一分,压得李渊昭双膝渐弯。
李渊昭不再留手,使出【合麟体】止住“承空山”下压之势,右手往戟尾用尽全力一拍,只见一道黑光透出山峰,往上空激射而去。
法阵的光罩寸寸破裂,随即“承空山”层层粉碎,炸为沙砾刷刷下落。
苟二法器法阵双双被毁,气机牵连下连吐了几口鲜血,挣扎着正想逃走。
却被黑蛟追至身前,往胸膛上来了一下,顿时仰倒在地,空中那道黑影此时失去了动力,掉了个头直冲而下。
苟二眼见那黑光朝着自家而来,却动弹不得,下一瞬,只觉身体如破布般被掼入泥土内,此时他才看清那道黑影。
心中叹道,“原来是那杆长戟”,头一歪便没了声息。
李渊昭挣扎着从沙砾间爬出,法力枯竭,浑身也是涌起了练气后久违的虚弱之感。
他神识观察四周,已是不见了何娘子的身影,想是早已逃了,现下不适合追击,且放她一命,留待日后有机会再取她性命。
过了约半个时辰,充沛的气力又充满全身,比之方才,还要强上一分。
李渊昭暗自点头,生死之间,最能激发潜力,他没有一上手就催动【合麟体】快速解决对手,而是以本体对战,尽量榨取自己的每一分气力,就是为锤炼身躯。
......
何娘子逃了一日一夜,见后方并无追兵,方才落地寻了个木屋调息,此处靠近那被搬来的山脉,急雨已歇,四下蝉鸣声阵阵。
想到苟大苟二都送了性命,自身没了依靠,她不禁低声抽泣起来。
“小娘子为何孤身在此哭泣?”
一个陌生的声音却突然在她耳边响起,能瞒过她神识走到近处的,修为至少是练气后期。
她止了眼泪,抬头看向来人,只见一道魁梧身影,头戴金冠,却披头散发,身上穿的是金黄色的“质孙服”,腰间箍着一根玉带,又见面容粗犷,她便知是个胡修。
来人见何娘子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与贪婪之色,随后语气温和地说道:
“小娘子真是我见犹怜,若遇到什么难处,放心大胆的说,我乃忔都济吉特,我父乃是怯薛,又被封了世侯,这周边没有我摆不平的事儿。”
何娘子听见他父亲是个怯薛,不由心中一动,又望见他手上戴着的指环,泛着莹莹宝光,一看就是不凡。
于是起身佯作行礼,却向那忔都济吉特倒去,被两只大手稳稳接住后,她又带着哭腔说道:
“小女子今日随同大兄二兄去坊市采买些货物,却不想半路遇见个凶人,想要...想要轻薄于我。
大兄二兄上前理论,都被他打杀了,小女子好不容易才逃到此地,幸能遇见公子,不然奴家已是无处可去。”
说完又呜呜的哭出声来,将李渊昭的模样细细说了,恳求忔都济吉特为她做主。
那忔都济吉特此刻美人在怀,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哪里不肯同意,
“我此次来神山这面,要待个三五年方才回转,有的是时间抓到你的仇人,到时我将他打断四肢锁了修为,交到你手上,随你怎么炮制。”
说到此处,他稍作停顿,带着些残忍的笑意盯住何娘子,
“现在嘛,还请小娘子先带我去那坊市,我正需要些生人用以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