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轻轻地动了下身子,惊醒了躺在床边的小翠。小翠迷迷糊糊的,“唔”了一声。下意识的,小翠瞥见了杜玉正要坐起来,眼神亮了,内心深处的喜悦涌现她的脸上。小翠赶忙将杜玉扶起来,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小翠轻轻擦了一下,用着略带哭腔的语调说道:“公子,你可算醒来了!”还未等杜玉开口,小翠又抛出了一句“公子渴不渴?我这就去给你倒水”。说罢,小翠走到了离床头几步远的木桌旁。木桌靠着开窗的东面。
杜玉倚着床头,愣了几秒钟,转过头来,看了看小翠。小翠站在木桌旁,一边哼着歌,一边摆放着杯子,提着水壶,缓缓地倾斜,倒满了一杯水。
杜玉扫视了整个房间的布局,还是那样的熟悉。杜玉伸出双手,看了看,紧紧地攥了下,想道:一切都是梦吗?对,那副水墨画呢?杜玉在床上左顾右瞧的,翻了翻被子—没有!杜玉心里有些难受,脸色不是很好。
小翠将水杯端了过来,开心的说道:“公子快喝吧!”
杜玉扭头看了看小翠,将心底里的痛苦埋在更深处,笑着对小翠说:“好。还好有我家的小翠,我家的小翠真贴心。”杜玉接过了水杯,咕咚咚地喝光了水杯里的水,将水杯递给了小翠。
小翠将水杯放在了木桌上,看起来更开心了。小翠高兴的说道:“公子,我这就去告诉老爷,你醒来的消息。老爷要是知道了,很开心吧。”
杜玉听了,脸色有些苍白,对小翠笑了笑说道:“去吧。”
小翠打开了门,一蹦一跳地消失在了杜玉视线中。杜玉心中一沉,缓缓地躺下来,抬头望着天花板,想道:开心?这次不得将我抽的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那副水墨画呢?跑哪了?
杜玉有些心烦,掀开被子,穿上鞋,来回的在房间里走动。杜玉走到木桌旁,看了看木桌上空的水杯,一盆去年他的好友郭生明送他的兰花。下意识的,杜玉打开了抽屉。抽屉里除有几封书信外,还有一副卷轴。一副与他记忆中吻合的卷轴。杜玉不敢相信,巍巍颤颤的将它拿了出来。
杜玉一打开水墨画,水墨画活了,发出柔和的光线,悬浮在了空中。杜玉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直直地盯着水墨画。
水墨画忽的,在房间乱窜,惊得杜玉连忙追赶。
“薛大哥,你知道老爷在哪里吗?公子醒来了。”小翠朝着穿着家丁服的青年男子喊道。
“早上,我看到老爷在园林里与赵老爷对弈。你去看看吧。”薛云贵指了指园林说道。
“薛大哥,你忙吧。我先找老爷去了。”远远的传来这一句,薛云贵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正跑着的小翠,拣了条路,远去了。
园林里大多种的是桃花,一颗接一颗,在弯弯绕绕的小路旁,层层排列着。此时,芳香扑鼻,时不时有红黑斑白的蝴蝶,又或是黑黄胖胖的蜜蜂等飞虫,在粉嫩的桃花上采蜜或是歇脚。
顺着弯弯绕绕的小路,进入了桃花林深处,便有一座小亭子坐落这。流水在亭子的右侧汇入又向西面流出。亭子上面有一块匾,写着齐芳亭。
此时,齐芳亭中,两位中年男子对弈着。正是杜家家主杜明秋与他的好友赵丰君。
“唉,家门不幸!也不知道他是发了什么失心疯,竟然把整个书房砸了!”杜明秋看了看赵丰君,下了一步棋,愁眉苦展地说道。
“杜兄,一切都会好的。玉儿是个好孩子。今年我准备往南方跑一趟船,我带上玉儿看一看这大千世界吧。”
“他要是听话,他就……唉!”
杜明秋心不在焉地与赵丰君下着棋。赵丰君看了一眼正在皱眉的杜明秋,笑了笑,起身说道:“杜兄,桃花开了。我们走一走吧?”
“老爷,公子醒来了!”正待二人准备走一走时,远远的,小翠的声音传来了。
杜明秋二人顺着声音,看到了小翠朝着他们跑来。
“好消息来了,杜兄。”赵丰君说道。
“走吧,赵兄。我们去看看。”杜明秋说罢,与赵丰君跟着小翠寻找路,出了杏花林。
一路上,杜明秋阴沉着脸,好像这次不是来看杜玉状况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赵丰君站在杜明秋后面,杜明秋轻轻得推开了房门。
杜玉眼见他的老爹推开了房门,慌慌张张地将水墨画放到了木桌抽屉里。杜玉有些心虚地喊了一声“爹,你来了。”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你又是发了什么失心疯,将书房砸了,啊?”杜明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杜明秋阴沉着脸,看了看杜玉,指了指身后的赵丰君说道:“你赵叔叔来了,赶快收拾好,出去与你赵叔叔叙叙旧。”说罢,杜明秋挥了一下衣袖,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杜玉看见了老爹身后的赵丰君,有些高兴,向赵丰君拱了拱手说道:“赵叔叔,您稍等片刻,我一会出来。”
“好好好。”赵丰君爽朗地说道。
突然,李管家有些着急地跑到了杜明秋身边,低声说些了些什么。杜明秋脸色大变,对着赵丰君说道:“赵兄,我就不陪你了,出了些小事。”杜明秋说罢,与管家顺着路消失在了赵丰君视线中。
赵丰君看着他们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中,眼睛眯了眯,沉思着。
“赵叔叔,您怎么来了?”杜玉从房间里出来了,看见赵丰君,略带高兴地说道。
“我来看看我们的玉儿公子,又做出了哪些惊天动地的举措的。”赵丰君扭头看了看杜玉,打趣道。
杜玉面红耳赤的,连忙转移话题:“赵叔叔,进来坐吧!”接着看了看旁边的小翠,说道:“小翠,辛苦了。麻烦烧一壶茶来。”
……
“什么,我要跟您去南方?不去!就算您是我赵叔叔,我也不去!这是我的人生,你们都不考虑我的感受!18年来,我的人生你们又是安排又是筹划,这是我愿意过的吗?”杜玉看了看坐在他面前的赵叔叔,放下了茶杯,有些气愤地说道。
赵丰君沉默了一会,喝了口茶,缓缓地放下杯子,说道:“玉儿……随我走走吧?”
赵丰君起身,看了眼杜玉,向屋外去。
“公子……”站在杜玉身边的小翠,有些担忧地说道。
“没事,小翠。我现在心里好多了。你先收拾一下吧,我跟赵叔叔出去走一走。”杜玉说罢,难得地抱了一下小翠。
小翠的脸红彤彤的,手里拿着茶壶,像一棵扎根在大地的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