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九三九年十二月三十日十二点。
迁江前线指挥部里,白崇禧发现睡不着,只能坐在办公桌前胡思乱想。
如果明天拿不下昆仑关,重庆是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他将威风扫地,抬不起头来,所有罪过都由仙一人承担……
因为这场仗他是总指挥,是他抢了张发奎的指挥权。
他的副官,也就是去夏威家劝夏威的人劝他。
“主任,您睡一会吧,有什么事情我叫您。”
白崇禧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不啦,你去吧,有电话接过来就是”
副官知道自己这个行营主任的脾气,直接离开白崇禧的办公室后。
白崇禧从书柜下面搬出围棋,摆平棋盘,一个人带着忧虑研究起定式。
他一颗黑子摆在天元上,又用一颗白子摆在小目上,就再也不住下摆了,他反复在想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为什么围棋非要先去占角?
围棋讲究金角银边草包肚,草包肚又有什么不好?
其实这个问题他很清楚,可是今晚他老是在研究这个愚蠢的问题。
他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昆仑关。
如果拿不下昆仑关,金角、银边、草包肚都不属于他,只有稚盘认输,输给日本人,也输给蒋介石。
更重要的是,他对不起国人,对不起死去的将士。
天,就要发亮了。
一九三九年最后一天的清晨,在浓密的云层中,只筛下几缕微弱的阳光。
这些天的天气似乎特别眷顾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没有太阳,就不会不会有强光影响射击。
昆仑关及其附近的山头现如今已经成为了一片焦上。
烧黑的树木,歪七歪八地道及山野,一个个弹坑把山梁连成破烂的荒丘。
这里已经不再有林鸟的乐声,不再任何动物,它们早已逃亡他乡,因为不走就得死……
杜聿明的第五军指挥部,从南天村推进到高岭的掩体中。
这里能用望远镜清楚地观察昆仑关前的形势。
杜聿明站在掩体的瞟望口前,不时用望远镜远望。
蒋介石担心的是整个大局,从昆仑关一直到国际。
白崇禧担心的是中局,从昆仑关到战役带来的影响。
杜律明担心的只有昆仑关附近的战局。
而邱清泉只担心昆仑关。
在其位,谋其政。
5时50分时,杜聿明还是再次接通了新二十二师指挥所的电话。
“雨庵吗?情况怎么样?”
电话线那端,邱清泉满怀信心。
“军座放心吧,一切都准备完毕。”
听闻邱清泉的回答,杜律明放下了一点心,但还是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带有无限的期望问:
“雨庵,委座和我们都盼望着你的佳音,今天是民国二十八年最后一天,希望你给今天能全国的抗日战场作一个良好的总结,希望你以新的战绩给新年的到来献一份厚礼,给抗日军民以希望。”
邱清泉没再说什么,他用一个标准军人的语气向杜聿明说了声。
“是一一”
中气十足,不像昨夜。
邱清泉放下电话,抬手看看,他手上的夜光表“啼嗬哒哒”地走着。
他的心也随着表针的走动在剧烈地跳动,他从卫兵手中接过钢盔戴上,将钢盔的带扣扣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