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在小小的街心花园里，一个十六七岁、姓少名年的少年挤进野猫张坐着的长椅子，对他说：“我看你形容枯槁，萎靡不振，像个练气功的。”
“这叫什么话！”野猫张说，“练气功的都我这个德行吗？”
“哈哈，开个玩笑。”
“不过，我还真练过气功。”野猫张说。
“后来怎么不练了？”
“有一天我忽然觉得自己是在冒傻气。做一件事，首先得知道要做什么，能不能做成，怎么做，然后才是做。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开始做。那天我在问自己：你要做什么？我回答不上来。”
“那现在你在干什么？”
“我在解决那几个问题：要做什么？能不能做成？”
“现在有结果吗？”
“那要看什么结果了。练气功，静心养性是结果，逃避家务是结果，长生不老是结果，升仙入圣是结果……你要什么结果呢？有些结果可以实现，有些就难说了。”
“那你想要什么结果呢？”
“如果是我问你这个问题，你怎么回答？”
“我当然想要长生不老、升仙入圣啦。”
“好吧，现在你开始努力吧。”
“我该怎么做呢？”
“做就行了，不行的话还可以去找师傅，看古书。”
“问题是，我想要的这些，能实现吗？这么多年，我也没听说过、更没见过谁得了这些道呀？”
“是呀，你首先要解决这个问题。这就是我现在正在做的。”说完，野猫张白了少年一眼，不再搭理他。
B
少年去找秋果，问：“如果一个人练气功活到了100岁，但他用了人生的一半时间去练，那他不就等于只活了50岁吗？人何必辛辛苦苦地给自己减寿呢？”
秋果说：“气功应该是修行的一部分。而人修行并不是为了多活几年……”
“那就是为了得道吧？如果一个人得了道，就能够永生吗？”
秋果说：“宇宙都不能永生，人怎么可能永生呢？”
“那人活多久才算活得值呢？”
“人活得值不值不是按时间来算的。每个人的一生都很短暂。你知道黄粱梦的故事吧？你在梦中经历了一生，对于清醒的人来说，也就是煮一锅粥的时间。如此短暂的人生，有什么价值呢？我觉得一个人能让多少人受益，决定了他的人生价值。只为自己，和为了大众，价值是不一样的。如果一个人能帮全人类，那就是最大的价值了。”
“哦，我知道什么是得道了——就是找到生命的秘密，然后告诉大家。不过，”少年又说，“古人云，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像我这种身份的人怎么能够考虑世界和人类的大事儿呢？”
秋果说：“从不同的角度看，穷和达也是不同的。从精神上看，它跟人的身份和财产没有太大关系。例如修行者，他能修行就是精神之达了。有很多人只能局促在狭小的圈子里，一辈子都跨不到修行的大世界中呢。”
“嗯，我想，如果不能修出仙儿来，那我还是想过正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