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老汪跟小吴没聊几句,但夫妻一体的,谭姐看得出来,老汪对他很感兴趣。
到时候即便不冲颜家,就冲吴琅,这顿饭也是势在必吃了。
吴琅连连点头:“谭姐,到时候我们俩口子一定登门道谢。”
送完材料,回到西山脚下,吴琅困意上涌。
加上眼下也没什么事做。
整车和零件全都送到防空洞去了,就连山鸡也套不成了。
只能干躺在老槐树下的破草席上补觉。
此时的破草席,经由花寡妇的巧手,已经镶上了一层布边。
免得原本就破烂的边边,破烂得更快。
如此一觉醒来,身边微风徐来。
倒不是三伏天的气候有啥改善,而是花寡妇正坐在一边,轻摇着蒲扇。
从吴琅躺着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很多的风光。
可惜一个人在旁边正自无聊的狗蛋,一看他醒来,立马打破了这一局面。
于是吴琅公报私仇地,就把狗蛋扔下河里操练。
一番操练下来,这孩子在河里,灵活的像是一条鱼儿,大有长进。
等上岸后,吴琅也没闲着,带上狗蛋,搁这院前院后开辟出来的小菜地浇水。
往前头几年,各家是不允许搞这种私人小菜地的。
轻则被彻底铲除,重则上纲上线、带上帽子全大队地批判。
现在是彻底没人管了。
忙完这一切,杨狗蛋总算是耗光了小小身体内的能量。
被花寡妇搓弄着洗了把澡,占据了那张破草席,睡得是无比安详。
花寡妇依旧像先前一般摇着蒲扇,始终不离。
吴琅甩掉了这个小尾巴,进了屋。
颜丹宁彻夜未合眼,继续捧着书本在复习,手头泛黄的草稿纸,堆的老高。
整整两摞。
一摞是纯粹的草稿纸,另一摞偏向于具有保存价值的笔记。
这学习风格和习惯,一看就是会学的。
见到吴琅进来,颜丹宁下意识地起身道:“饿了吗?我这就去做饭。”
吴琅当即制止道:“你看你的书,正好我闲着,这两天饭由我来做。”
毕竟不知道汪副主任工作的效率。
这段期间,为了保险起见,吴琅的那些小生意,都得暂停。
如此闲下来,没个事做,也是浑身难受。
以至于吴琅做饭的时候,都在琢磨,一会该找点什么事儿做做。
一顿饭忙活到一半,花寡妇进来了。
眉宇间不乏嗔怪:“娶这么个漂亮媳妇,中看不中用的,你还对她这么好!你就宠她吧!”
吴琅笑笑,不做解释。
吃饱喝足之后,锅碗瓢盆颜丹宁抢着刷了。
吴琅再次无所事事,干脆就在家前屋后,更大范围地转悠。
门前山下以一条河为界,这已经没什么好看好玩的了。
门后除了菜园子之外,更远处靠近山坡那边,是原先的土窑旧址。
曾经葬送杨大宝的地方。
所以等闲情况下,吴琅和狗蛋是被花寡妇禁足这里了。
今儿能注意到,还是源于前些日子的暴雨冲刷,竟然将土窑里残留的红砖裸露出来。
吴琅上前一扒拉,惊走了盘桓在砖缝里的一根辣条之外。
发现剩下的红砖不老少。
足足近两方,靠千块的红砖来。
而且瞅那红砖的质量,还很不错。
杨大宝能有这般的手艺,若不是造化弄人,迟早也是个万元户。
大致摸了摸情况,吴琅回了一趟家,带上手套和铁锹回来。
一边把能用的好砖码出来,一边把坍塌的窑口收拾出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一忙,就是三天。
三天后的7月28日,日上三竿。
吴琅刚把土窑的窑口清理干净,甚至于窑口的重建和恢复都琢磨好了。
一直畏于过来此地的杨狗蛋,竟然兴匆匆地跑过来。
“你怎么来了?”
毕竟这个地方是狗蛋父亲去世的地儿,花寡妇有点迷信,一直不让他涉足这里。
杨狗蛋却顾不上这些,连汗都不擦,指着篱笆院的方向道:“英子姑姑和干部来了!”
“哦?”吴琅疑惑,“她怎么来了?”
狗蛋已读乱回道:“还带了很多好吃的。”
说完,不由地直吞口水。
眼瞅着这跟前也收拾差不多了,吴琅起身拍拍手道:“行,咱们回去。”
回到篱笆院。
果然是英子来了,还带了不少熟菜。
至于狗蛋口中的干部,除了于运成也没别人了。
俩人这般隆重,由内到外的兴奋劲儿,都遮掩不住。
于是当哥哥的吴琅有个很合理的推测。
“这是怎么了?怀上了,特地过来庆祝一下?”
“哥!”英子跺脚不依,接着倒打一耙:“嫂子都还没动静,我着什么急?”
于运成适时地揭晓答案道:“哥,你是真不知道?”
这话不仅把吴琅问迷糊了,而且颜丹宁和花寡妇也都跟着一头雾水。
“都这时候了,你还卖什么关子?”
英子埋怨了丈夫一句,接过话茬道:“黄斜眼爷俩、刘春富爷俩以及大队李会计,今儿一早都被带走了。”
吴琅恍然大悟,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快就从县一级,把这件事落实下来,说明汪副主任那是真的帮忙。
颜丹宁听了这话,脸色都激动得潮红起来。
眼皮发热,内里一股子热流在疯狂涌动,要不是被吴琅眼神暗示了一下,怕是就要当场夺眶而出了。
吴琅见状,直接吩咐道:“英子,扶你嫂子进屋缓缓。”
随即对花寡妇道:“花大嫂,中午这顿饭就劳烦你了。我俩进山一趟,把东西倒腾回来。”
花寡妇也跟着欢天喜地,扬扬手道:“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杨狗蛋甚至还跳出来,挺着小胸膛道:“大个,我干什么?”
吴琅欣然道:“你呀,帮你妈打下手。”
安排完这些,吴琅拉着于运成,推着独轮车直奔防空洞。
刚离开家,于运成就迫不及待地问:“你这一点也不惊喜,也不意外的,黄斜眼他们该不是你搞下台的吧?”
虽然这个判断,于运成也觉着不大可能。
但他接到报信之后,琢磨了一路,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那个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果然下一刻,吴琅点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