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正中的柜台里,一个年过半百,双鬓斑白的老人招来两个伙计,吩咐他们搬桌加凳,自己则拎起长嘴茶壶走出柜台。他利索地给各桌倒上热茶,招呼各路旅人。
这老者正是此间客栈的掌柜,名叫墨青云。其为人友善,治店有方,颇为邻里敬重,只老而无后一事,令人叹惋。
随着避雨的众人陆续落座,大堂渐渐安静下来。除去些许碎语,只余下捧着热茶啜饮的声响。
同桌的众人通过交谈,彼此渐渐熟络。临近午时,有些客人叫起了酒菜。热腾腾的饭菜一上桌,众人情绪高涨,谈笑风生,气氛热烈。大堂重又喧闹起来,仿佛在开宴会一般。
随着时间推移,雨势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猛烈。耳畔充塞着潇潇的落雨声,昏暗的天色几乎与黑夜无异。
青云客栈内早早地掌起了灯,以微弱的光明驱散迫人的黑暗。
客栈外风斜雨横,倾盆而下,兼有雷声滚滚,威势慑人。阵阵疾风裹挟着雨柱泼洒在屋顶上,汇成一道道小溪从屋檐上水帘般飞泻而下,击落在青石路面上,溅碎成朵朵水花。
酒食已毕,暴雨依然。一些旅人焦躁起来,共着不多的雨具匆匆离开。余下的也慢慢失去耐心,冒着倾盆大雨各自散去。剩下几个闲人和住店客,他们凑成一桌,直聊到黄昏时分,客栈提前打烊方才散场。
入夜之后,风雨更甚。狂风凄厉地尖啸着,暴雨凶猛地倾泻着,惊悚的雷鸣声震耳欲聋。深浓的夜幕像是要淹没一切,炽烈的闪电狂乱地将苍穹撕裂,幽深的黑暗与刺目的光明在瞬息之间往复交替,勾勒着天地万物明灭不定的轮廓。
墨青云提着灯笼,借着摇摇晃晃的微光向后院走去,雨帘被横风吹洒进走廊中,将他的长衫下摆打得透湿。
推开廊道尽头的木门,眼前是一座宽阔的庭院。
墨青云正欲迈步,却忽然怔在原地。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前方,嘴唇微张,身躯僵硬,满脸的不可置信。
疾风骤雨洒得天地一片朦胧,有种似真似幻的迷离。
院落正中,一株冠盖如伞的老树在风雨之中巍然不动。浓密的枝叶晶莹剔透,宛如琉璃美玉。碧莹莹的光辉笼罩着树身,时涨时落,张弛交替,节奏舒缓,仿若呼吸一般。
此情此景,透着难以言喻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