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纳斯特脑海中的笑声慢慢停歇。
冷静下来的梅洛开始询问一些更现实的问题。
“纳斯特,为何不先听听那个女人的提议呢,你总要出去才能弄清楚这一切不是吗?
你又在犹豫什么呢?
难道你还在意荣耀这种东西吗?
身处那种战团,你又有何荣耀可言呢?”
纳斯特睁开眼睛:“你对荣耀的理解是如此的浅薄,梅洛...我只是有些厌恶这种上位者的虚伪而已。”
梅洛:“如此傲慢吗,纳斯特,你该不会是头小狮子吧?”
它指的是第一军团——没有秘密の暗黑天使——的基因原体,狮王莱昂。
狮王曾是人类帝国里公认的,最傲慢的那个人。
“...好吧,还有个原因。
一直以来,我都有两种灵能,第一种,心灵感应,通灵术,灵能预知,千种文明对此种灵能天赋自有千种词汇描述,然而词语本身无关紧要。
就连这个灵能也不是重点,我和亚空间的那点联系,已经全部用来维持你我的存活了。
真正的重点是我的第二个灵能,他的表现就像是在亚空间里的某个角落开辟出了一块口袋。
那里面曾经装着我在恐惧之眼纵横多年,所积攒下的全部家当。
虽然在我掉入网道裂口时,里面的东西遗失了绝大部分。
但...我隐约感觉到,在来到,呵,姑且算是另一个世界吧。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感觉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灵能的东西在发生变化。
它好像,快到某个界限了。”
100%
纳斯特,眼前一黑。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像是永恒,又像只有刹那。
世界破碎又重组,形成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纳斯特没有睁开眼睛,他通过皮肤上传来的火热感以及脚上传来的触觉判断出自己正身处一片沙漠。
但他没有在意,任由毒辣的阳光洒满自己的身体,一边闭目调整着自己的视觉,一边享受着久违的自由空气。
“纳斯特,发生了什么?”
梅洛的声音很平静,但纳斯特却从中听出了不安。
梅洛不是很能理解发生的这一切,以致于它开始害怕。
它害怕这一切真的是万变之主编制的幻象。
纳斯特随意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如此心安理得的样子,你告诉你不知道?”
脑海中,梅洛被纳斯特的态度激怒了,开始喋喋不休的胡言乱语。
“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东西,我甚至为了你甘愿在一张芯片里当电子恶魔,可你却...”
纳斯特被梅洛吵得心烦意乱:“安静些吧,梅洛,又不是第一次了,何必要表现得像个被吓破了胆的凡物一样。”
梅洛:“上次的事发生在我们跌落网道之后,我勉前可以理解,网道本就是对空间的运用,但是这次...我可不知道什么样的灵能会有这样的效果。”
纳斯特有些无奈,他知道梅洛被吓坏了,为了后面的旅途更轻松一点,他只好安慰梅洛。
“放轻松,我的老朋友,我既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世界本就如此疯狂,你只管享受就好。
我已经感觉到了,有某种能量在流逝,也许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脑海中的喋喋不休消失了,片刻后,梅洛问道:“不是第二次?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纳斯特用三分钟调整好了自己的视觉,环顾四周,抓起一只想钻回沙漠的蝎子,扔进嘴里咀嚼。
“别问了,你以后会知道的。”
他随意挑了个方向,开始前进。
风沙逐渐模糊了他的身影。
倒计时29:55:59
倒计时29:55:58
......
肃正十二年,春。
初六日,惊蛰。
我叫小桃红,是“再来”客栈的老板娘,我很会做人。
今天从东边来了个客人,叫宫孔。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他是东边来的,那自然是因为大漠在西边。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问我,像我这样的女子,应该在江南水乡那样的地方才对,为什么要留在大漠吃沙子。
他不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人。
我也给了他相同的回答,我忘了。
他问我是怎么忘掉的。
我拿出一坛酒,说这酒叫醉生梦死,喝了之后,可以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
他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酒。
我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了,以后的每个日出,都会是新的开始,那该多开心啊。
他说,对于太古怪的东西,他向来很难接受。
我说,你知道喝酒跟喝水的分别吗?酒,越喝越暖,水会越喝越寒。
当晚,我们一起喝了那坛酒。
之后一段日子,客人的饭桌上多了不少荤菜。
......
肃正十二年,夏。
我大概是没有才能的那种人吧,家传毒功只修到了第二境。
虽然,总共也只能修到第五境。
遗憾的是,每年总有几个月,人们好像不愿死似的。
有时候,我就会遇到用“醉生梦死”搞不定的客人。
这时候,就得靠莫于的剑。
莫于的剑很快,可是人很邋遢,不爱洗澡。
我不喜欢这个人,因为这个人喜欢写日记,还在日记里说喜欢我。
下贱。
可惜,我赶不走他。
他是店里的厨子,也是我的搭档。
同时,还是我的上级。
我们是收书人,“吾彀”楼的收书人。
换句话说,我们都是杀手。
如果有人想要离开大颂,那走大漠不失为一个选择。
而我们,则在这个离大漠最近的客栈里,等待着那些逃离我们同僚追捕的目标,自投罗网。
七月十五,地官降世,定人间善恶,有血光,忌远行,宜诵经解灾。
莫于离开了一段时间,今天刚回来,就让我把店闭了,还兴奋的拉着我喝了很多酒。
他说,他的先人争气,把自家功法推到了第七境,可惜,因此被楼里盯上,家破人亡。
他说,他隐姓埋名加入“吾彀”楼,就是为了偷回自家功法,今日终于成功了。
他说,虽然他没被发现,但是身上已经有了练功的痕迹,被察觉后,必死无疑。
他说,他要带我走,去过美好的生活。
他喝的酒,叫醉生梦死。
他不知道,“吾彀”楼已经传来消息,叫我杀了他,然后把功法带回去。
可我没想到的是,明明他的剑那么快,家传功法却叫岿然决。
岿然不动。
我们一逃一追,很快,我跑不动了,被他逼入了一座岩窟当中。
我拼死反抗,却无济于事。
他已经把家传功法修到了第四境。
他没有杀我,只是叫我不必如此,他已经找到了破解伏蛊的办法。
他说,他真的喜欢我,想带我一起走。
我答应了。
可惜,我和他可能真的没有缘分吧。
我们的战斗惊醒了石窟里沉睡的鬼神。
那个鬼神身高九尺,浑身不着片缕,皮肤如同店里被放血的尸体一样苍白,骨头却又像木炭一样漆黑——他身上有不少地方,皮肤已经被骨头刺破,漆黑的骨头就那样显露于外界。
莫于与鬼神交手了几十个回合,使出一招“狂风卷雪”,用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可鬼神却没有死,反而趁着莫于松懈的机会,一拳锤在了他的头上。
莫于看起来有些头晕,可他却没有松开手中的剑。
于是鬼神一拳又一拳,一拳又一拳。
最终,莫于死了,死在他快要实现梦想的时候。
鬼神提起他的尸体,一用力,便拧下他的头,然后将他的脖子凑到嘴边,一边饥渴的吮着他的血,一边用我听不懂的语言朝我说着什么。
我吓坏了,不停的说,请不要吃我,请不要吃我。
他听到我的话后,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然后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我听懂了。
他说,这可真是,走大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