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蹄膀，炉子上炖着呢。”于奶奶拿出手机来看时间，按了好几下才按亮屏幕，“呀，今天都六点了，我马上去做饭。”
于越主动过去帮忙洗菜，被于奶奶拦住，“你好好读书就行，这里用不着你，一会儿就做好了。”
悻悻地退出厨房，于越回到房间里摆弄颜料。有人说颜料气味古怪，闻了头晕。
调颜料时松节油气味会让于越逐渐平静下来，可能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容易进入创作状态。
于越暗暗想，自己可能是占了不少便宜，老师以后会不会发现自己其实很差劲。
求问，收到的学生会被打包退货吗？
“越越，吃饭了——”
于越放下手中的板子和颜料，拿起旁边的毛巾擦手，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
洗洗吃饭。
芸豆炖蹄子，酸辣土豆丝，咸菜。各都是满满一大碗，尤其是蹄子装了一大盆。
盛饭，坐下，开吃。
她已经习惯了奶奶的思想，什么菜都要弄很多，可以吃几顿。
“蹄子汤是不是没味道？”
于奶奶舀起一勺子，疑惑道：“我记得加过了啊。现在年纪大就是记性不好！”
说着，她又拐回厨房拿盐巴。
“越越要考试了吧，多吃点！你不吃肉怎么行，我放了姜，这个不腻的！”
于奶奶很关心于越，吃的喝的用的，都以于越为先。不知道是不是老人的通病，她对于越常常是有求必应。
“嗯。奶奶你也多吃点，你腿不好，骨头补钙。”
奶奶由于高血压被医生勒令不能吃肉就真没再吃肉，吃不下了。于越最近早听见奶奶絮絮叨叨抱怨，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没吃肉，腿疼，站不起来。
于爸在家里是万事不管的，于妈被生意忙得跟轮轴转的陀螺，在家都没多少时间，自然没听见奶奶的抱怨。
那天奶奶状似无意地说什么时候炖蹄子吃，于妈没放心上，随口回了句，越越吃就炖吧。
于奶奶连着两天问于越要不要吃蹄子，本来于越不爱吃这些。但向来敏感的她意识到是奶奶想吃，开心地点头同意了，还让奶奶多炖点，吃个够！
到了城里，左邻右舍都关门闭户，于奶奶连个聊天对象都没有。每天不是在家里打扫卫生，就是做做饭，结果现在于爸于妈家都不回，别提吃饭了。
所以她的感情只能寄托在于越身上，加倍关心于越。
于越专心吃饭，想起来一件事：“奶奶，你晚上别关客厅的灯，我要出来洗颜料。”
她胆子小，到了晚上总是疑神疑鬼。
“每天不关灯得浪费多少电？你爸妈挣钱那么辛苦，你每天不好好学习，做这么杂七杂八玩意怎么对得起他们！”
本来还平静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就像是在路上走着走着不妨有人突然从后面推了你一把。于越忍住了立马要涌出的眼泪，奶奶怎么能这样说她？
没有再说话，于越飞快地刨完碗里的米饭，低着头进了房间。
她要冷静，冷静，冷静。
现在已经很好了。
可是又忍不住委屈，她为什么不能画画，这又没有影响学习。她每天都是写完作业才开始琢磨油画，从来就不敢影响学习。
上辈子就是这样，她只能学习。到了现在，怎么还没有改变？这一刻，于越心中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叛逆。
这书不读了！谁爱读谁读！
过了半个小时她才平静下来。
她是看出来了，她奶奶有时就是那种圣母的性子。总是以对这个人好为由去踩另一个，然后标榜自己的付出。
到最后，把每个人都得罪了还不自知。
加上家里环境的改变，自己熟悉的女儿也变成了她不理解的样子，缺少安全感吧……
于越咬牙，要加把劲才能把家人都拉上正轨。
要是让奶奶多出去跟人交流会不会好点？
于越打开手机，搜了搜老年大学的新闻，挑了个不错的发给了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