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榆走到了分路口才略松了口气,远远的便瞧见寒枝立在门口等着自己。秦桑榆未褪尽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快步走了过去。
“小姐,”寒枝见秦桑榆一脸疲态,禁不住眼眶发红,喃喃出声。
“走吧,进去说话。”秦桑榆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到自己简陋的屋室,在桌边坐下。
见寒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秦桑榆便已明了,微微一笑道:“是不是觉得你家小姐变了?”寒枝犹豫地点点头。
“人不可能是永远不变的,只是潜移默化,难以察觉而已,但遭逢大事,便可能有顿悟了,你家小姐这是逢了机缘了。”秦桑榆一笑,倒真像是一朝得道,豁然达观的样子。
“以后,对柳小姐那边,注意着些。”秦桑榆默了一默,又敛笑道。
“小姐的意思是。。。”闻言,寒枝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
秦桑榆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死对头,连寒枝这般通透的人都能骗了去,整整一年都没露出马脚,真是难为她在自己身上花这么多心思。
“几分真,几分假,真真假假,最是能让人信以为真。。。”似乎没看到寒枝快被炸懵的脸,秦桑榆又弯唇道:“你以为她柳杏雨真是来积香寺祈福的?”
“明年开春便是新帝登基以来第一次选秀,挑在昨年为母祈福,时间拿捏得真正好,身为正一品太傅加一等定国公的嫡女,不惹疑又避了风头,若能再得个高僧批命,这路真真是好走啊。。。再得个我这样容貌出色又脑子不太好使,身份低微的庶女好姐妹固宠,更是如有神助。”听得那声音平静地缓缓道来,努力压抑却难掩颤抖,寒枝惊骇之余,鼻子一酸又是红了眼眶,此刻她竟有种情愿小姐不曾得知真相的感觉,此刻的小姐,相比以前的令人无奈,更让她心疼。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这寓意端得不好,以后你便叫流云吧。”秦桑榆一时记起了什么,忽而道。
前世她最后才机缘巧合之下得知寒枝本是从五品鸿胪寺少卿真延元之女真流云,只因小时候赏花灯时与家人走散,被人牙子拐了,才卖到自己家里,给自己当了丫鬟,但现在并不是时候,只得再委屈寒枝一阵子,时机恰当之时,再让他们相认,此时让她改回原来的名字,虽不是全名,也多少有些安慰。
“是,谢小姐赐名。”寒枝闻言一怔,纵然不解,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今日是什么日子?我昏了半日,竟连日子也记不得了。”秦桑榆揉了揉眉心,刚刚病愈,又接连和两个人精交锋,有些心力交瘁。
“天玄年九月初一。”秦桑榆手一顿,她清楚地记得这一年的九月十七,是她在暴雨中救下他的日子,是她对他一见钟情,从此步步陷入情网的日子,也是她人生噩梦的开始。时间紧迫,她不得不全力以赴。
“流云,取纸墨来。”这还不得不谢了柳杏雨的“慷慨解囊”,只这些东西她倒是不缺。
流云只见她笔走龙蛇,不一会儿便写了满满四张宣纸。
“流云,你替我走一趟,这两张你叠起来,到如烟楼让门子亲手交给流烟阁张如烟。这两张是要置办的东西,你不会看错,里面有两套男装,我们一人一套,样式就按我写的来,你只管找家布庄按照我们的尺寸裁了便是。。。面纱记得要若隐若现的那种,不要太厚。这是五十两银票,现在就去,把你平日绣的绣品带上,若遇见柳杏雨的人,便说是变卖绣品去了,下了山注意安全,早些回来”秦桑榆一口气说完,搁下笔,从袖袋里取出还没捂热的银票,交给流云。
“小姐放心,”流云小心翼翼地接过纸张和银票,分开叠入腰间的暗袋。
秦桑榆这才舒了一口气,又有些莫名的幸灾乐祸,封祁煜,万事俱备,只欠“大雨”了,你一定要准时准点被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