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恐惧到极点后,剩下的只有愤怒。
司锐身体比脑子先动了,转身一脚把那开了条缝的柜门踹回去。预想中抵了个人的柜门似乎没这么轻,整个柜子都因为这一脚抖了一下,柜门因为用力过猛合上又弹开了。
里面没人,黑暗中,一个娃娃形状的东西掉了出来。
“你在找谁?”“娃娃”又说了一句。隐隐约约带着电流声,司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但是声音在一片安静中很响,而且有点渗人。
司锐怕响声会招来那个可能没走远的杀人魔,一手摸出手机打算用屏幕的光照一下看看“娃娃长什么样”,一手去摸“娃娃”想找到开关把录音停了或者把电池扣了。
头,眼睛,鼻子,牙齿。
“什么玩意!”司锐控制不住地惨叫一声,一下子把“娃娃”丢了。这东西绝对不是娃娃,倒像是……
一具不太新鲜的尸体。
他最终还是颤着举起手机凑了上去,入眼首先是一大片黑色的毛,然后是一张干瘪的猴脸,眼球爆凸,嘴张得大大的,里面塞着一支录音笔。
司锐惨然笑了,录音笔后面粘了张纸条,上面画了个奇怪的红色图案。
看起来像几个笔画拼凑成的,司锐莫名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一思考头上的伤就开始疼,他只能暂时把纸条收下。
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司锐最终决定先报警再说。
手机的电量也在这时耗尽,司锐想到来时还见过警局,于是走出房间,小心翼翼绕过周莉的尸体,头也不回冲出了别墅。
路上一辆车也没有,走了快二十分钟只看见一个晨跑的老头。老头听着歌,不屑地扫了司锐一眼,一颠一颠加速从他边上过去,还撞到了他。
司锐打出院以来就不怎么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老头一眼就继续走了。
可能实在是有点太早了,警局里只有两个值班民警在。
“什么事?”
司锐一进门,两人同时打着哈欠抬头。
司锐开始讲述昨晚发生的事,两个警察的表情从呆滞变成了震惊,像听故事一样张了张嘴。
“城南别墅区王总家是吧?”年轻一点的警察打断了司锐,率先说话,“城南别墅区开发到一半就停工了,大股东王扬两个月前肇事逃逸,人还没抓到。城南别墅区,现在根本没有人住啊。”
“不管真假,我们会派人去看看。”年长一些的警察严肃道,“小伙子,你应该知道报假警的后果吧?”
司锐点头。
“那小陈,你去通知一下宋队……诶,宋队你忙好啦?”
顺着年长警察的目光,司锐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正疲惫地从里面的办公室走出来。
男人很高,而且长相出人意料的很清秀,看上去不像一个警察。但一脸疲态也掩饰不了的是他那双锐利的像鹰一样的眼睛。
现在这双眼睛盯着司锐,司锐感觉浑身不自在。
“宋队,他……”
“我在里面听到了。”宋队又看了司锐一眼,然后开口,“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之前出车祸了。”司锐言简意赅,不是很想透露自己刚从精神病院出来。
“小陈,你登记一下。”宋队指了指年轻警察,说道,“身份证给他。”
“说实话,我也不信。但现在局里没人,我陪你走一趟吧。”宋队拿了车钥匙,带司锐上了一辆破桑塔纳。
“我叫宋翎,城南刑警支队副队长。”
宋翎似乎对司锐头上的伤很感兴趣,一边开车一边问,“你头上的伤……去过医院没有。”
“去了。”
“哪里?”
“精神病院。”
宋翎转头看了司锐一眼,“车祸为什么去精神病院?”
“我失忆了。”司锐不情不愿道。
宋翎看上去有点意外但也没说什么,他的手机亮了一下,他点开手机很快扫了一眼,然后不再说话。
司锐也没话可说坐在车上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在搅动着全身。
车开得很快,远远的司锐便看到了那个没了门把的铁门。司锐只感觉心脏骤停了一下,昨晚的恐惧又回来了。
“嗯?锁掉了?”宋翎边戴手套边走过去,看了一眼门锁,“被人从外面砸开的。”
“门上也有撞击的痕迹。”宋翎拍了几张照片,随后抽出腰间的警棍,缓缓推开了大门。
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不仅没有尸体,甚至连桌子,沙发,电视……一切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怎么可能!”司锐愣住了。“从我走到报警,也不到一个小时吧。”
宋翎倒没有什么特别激烈的反应,环顾了四周,然后捏着警棍走进去。
司锐走进那个房间,床,桌子,衣柜,猴尸……都不见了。司锐仔细找了一遍,狭小的房间里确实是什么都没了。
司锐走出房间却看到宋翎正蹲在客厅,仔细观察着地面。司锐凑过去一看,那块本来放着沙发的地上有几道细微的不易看清的划痕。
“像是什么东西拖动留下的。”宋翎面无表情,“也可能是施工造成的,这证明不了什么。刚刚局里发了信息,这栋别墅确实是王总名下的,但你说的二婚妻子周莉早在两月前就和王总一起失踪了。”
“局里一直在找他们,虽然这一片监控还没完全安装好,但路口处也没拍到有人进过这片别墅区。”宋翎深深的看了司锐一眼,“除了你。”
“没有明确的证据,局里不会因为精神病患者的话立案的。”回去的路上,宋翎继续道,“市精神病院有你的入院记录,你是因为车祸伤了大脑,所以丢了记忆。或许还有其他一些并发症,比如……臆症?”
司锐有点无语,“虽然我失忆了,但我很正常好吗?”
“但是呢,医院发来的资料里,好像你在一个月前就出院了吧?”
“啊?”司锐又回想了一下,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
“虽然没法立案,但你有事可以打我的私人号码。”宋翎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178XXXXXXXX,可以记一下。”
司锐加了他的号码,同时车也回到了警局。
在警局门口分别之际,宋翎突然叫住司锐,“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两个月前的伤口一般不会突然渗血。你的纱布很新,而且有血迹。”
“结合你的情况,有两种可能。”宋翎有点迟疑道,“要么是新伤,要么伤口里有东西,感染了一直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