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白天说得恁吓人,像你已经亲眼把人认准了一样,是个啷个样子嘛,是鬼唛是魂嘛?还长牙齿咬你?”
潘天发脚下慌着走,嘴上还要逗她好耍:“还以为你是遭哪个气到了把脸气肿了欸,媳妇天天往娘家跑,儿天天跟着追,光把你一个人丢在屋里,以为你是为这个生气呢。”
“是——我为这个生气,我恐怕还是三岁的两岁呢,只要他两个过得好,我有啷个好生气的嘛。”她深怕卢定芳听不到一样弯下腰来对着她的耳朵,面上摆出一副千真万确不会说假话的表情:“我说来你莫不信,恁大岁数我还作假?昨晚上我亲眼见到,架先在我屋后面那扇门那里咬,那里你晓得噻,出去就是堰沟,派出所的把他两叔侄抬走那天就是在那里摔了一跟斗。后头从灶房过来,从水井上来,就一直站堂屋门口。说来你当我说假话,我早上起来摸,我那门口屋檐下板凳上还有两个屁股印,你说这个天,这个季节哪里来的水?立秋又是说,这哈儿哪里来的水嘛。”
卢定芳看人家的稀奇:“你半夜不起来啊?你睡得迷迷糊糊你晓得你哪时起来解手,没喝完的水往外面一倒,无意之中造成的事情多的很。”
可朱慧芬双目瞪圆,手心手背拍的啪啪响:“不怕你笑!我屋里只要爬上床,不到第二天太阳晒屁股绝对没有起来的!他那个人恐怕你们都晓得,洗脚水都是等着第二天起来再从灶房倒出去,只要天一黑从来没开过门没出去过人?不是在这里冤枉他,人人听到狗叫都要爬起来望一眼,他是随你啷个咬,你说他胆子小他还说你啷个不起来呢,管他天塌下来房子垮下去,一味睡着就睡着,绝对没得挪动的。”
她在夜里心惊胆战怕得屁滚尿流,到了白天却将这些当做美味的风干的耗子肉嚼的津津有味。卢定芳心知她扯谎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习性,反倒她越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她就越怀疑,只是面上不多言其他:“你也懒我也懒,给你留只猪脚杆。”
潘天发呵呵乐个不停,一面乐一面脚下往后面退,嘴上嘀咕:“看你们哪个争得赢哪个,不行今朝晚上走她屋里去盯着,看到底说得是真是假。”
“留根猪脚杆都好哦,就怕他一哈把套腊肉的绳子都偷走了。”朱慧芬又扭头望潘天发:“记着给我买哈,不然你问问那些卖香烛纸钱的嘛,看他们晓得不,像这种恁大的冤,恐怕不是点点儿东西好打发的,特意来麻烦你一下,我屋里有事又去不了,你又赶场去买啷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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