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生死存亡之时,天际间,一道蓝色剑光一闪,一位白衣剑仙破天而来,一剑荡开万千剑气,将暗杀的致命一剑阻拦于当下。
“大哥!”陶胜见到那人的身影,脸上露出喜色,要是江城再不出现,她可真就危险了。
江城手执长剑,周围蓝色剑芒肆溢,让他的长发微微飘动,旁边传来一声闷响,一个棕色的大包随后飞至,在大包的带子上还绑着惊极。
“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放松警惕,我不能保证每一次都在你的身边。”江城转过脸来,严肃认真的说道。
陶胜乖巧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前方一道白光一闪,却是江城在说话的瞬间,云姑娘又一次发动了袭杀,她趁着江城转头的时候,飞身而来,一剑探向江城的咽喉处。
但故技重施之下,又是面对早有准备的江城,又如何能起作用。
金色的剑气光芒一闪,江城突然横劈一剑,长剑打在云姑娘的剑上,发出一声巨响。
“当!”
一股山岳般的巨力传来,将云姑娘柔软纤细的身躯撼飞,她在空中倒转一圈,随后将长剑插在大地上,长剑隔开一道深痕,才将她稳住,她半跪在地,不受控制地一口血吐出。
她抬起头,看见江城冰冷的双眸,里面传来的杀气更胜自己。
“阁下是谁?”云姑娘问道。
“你是一个杀手吧,看不出来你是哪个组织的。”江城说道,“你的事情我毫无兴趣,但你要杀我小妹,那我就要得罪了。”
“不敢,阁下的两种剑气,无论哪一种都在我之上,妾身自然不敢造次。”云姑娘心中掂量清实力,微微低头恭敬地说道。
“我无意多此一举,就这样各退一步吧。”江城说道。
云姑娘拱了拱手,谨慎地缓缓起身,向一旁退去,直到与江城拉开二十多米距离,她才敢转身施展轻功离去,她身形轻巧,如鬼魅般闪烁。
江城看到她的轻功,低声地说道:“这轻功,难道是凤凰阁的?”
“大哥。”陶胜走了上来,脸上还是有些后怕。
“她背后有组织,现在还没必要闹僵。”江城说道。
陶胜道:“我听你的,这次也多亏了你。”
江城说道:“我一直在暗处,早先我已经和你说过,从她弹的琴声中,内力早已与琴音凝合,从而能影响别人,我不敢保证我每一次都在你身边,你下次还是要多加注意。”
陶胜老实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江城想了想刚才酒楼来拜访的那位老者,还有之前将军府来的人,恐怕这些都不是巧合,只是刚好温子吟碰巧搅局了,所以才换了一个方式直接来见他。他考虑了一下,还是不告诉陶胜这件事情,既然对方无意相认,他也不想多做,就现在也挺好的。
“救......救命。”一声若有若无地声音响起,声音极其微弱,但在江城和陶胜这样习武人的听力来看,还是十分清楚的。
江城低头看了看地上温子吟的尸体,原本应该早已死亡的他,此刻却突然出现了生机,身体有了微微起伏,似乎有些难受。
“哇,诈尸了。”陶胜捂着嘴,不敢相信在她亲眼目睹下一个人被从背后刺穿了心脏,竟然还能活下来。
江城回想了刚才的画面,分析道:“他的身法很有门道,即使刚才的看起来避无可避的刺杀,他依然硬生生的躲开了一些,才没有完全致命。之后应该是有某种闭气之法,连我也没有看出来。”江城缓缓地走上去,温子吟的气息很微弱,即使避开了完全致命的一击,但仍然让他受了很重的伤,如果不及时救助,他在这里没多久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江城思索了几下,随后说道:“你是一个习武的人才,可惜心术不正,我希望你能用在正途上。我可以给你个机会救你,但这是一场因果。”
“好!”温子吟的眼中露出一丝挣扎的渴望之意,希望生存是每个人的本能。
“啊,大哥,你真要救他啊,我看他就该死。”陶胜听到江城的决定,忍不住说道,“他这小人,肯定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留着也是一个祸害。”
“有时候死了对他们才是最大的便宜,倒不如活着去偿还。”江城轻轻把手掌放在温子吟的背部,一道内力散布在他的身上,帮他稳住心脉,止住了不断流出的血。
“你去取些药来,帮他敷上,再包扎一下。”江城说道,“习武之人恢复能力不错,但毕竟是内伤,需要温养许久,包扎是怕他伤口感染。”
“喔,好。”陶胜听话地说道,纵使百般不愿意,也只能照做。
江城先将温子吟带到一个隐蔽的地方,以防追查他的人找到,一路上的血迹已经被他清理干净,他回去找了一辆马车,随后火速直接离开了长陵城镇。
这样下来,即使有一些无可避免的痕迹被发现了,他们要追查起来也要花费很大的功夫。只是因为温子吟这一闹,整个长陵城镇都进入了戒备盘查,进去出来都很难,他们的路途要横穿城镇,但进去却要冒着风险,因此江城索性决定绕了个大远路,折转了过去。
好在陶胜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她知道一个比较好走的路,所以一路上来,倒没有遇到太多麻烦。只是花费的时间肯定要比预定的时间更久一些,但江城算算应该还是能赶上秋月词会还有之后的灯火会,而且时间久点也有利于温子吟的伤势恢复。
他临危的微微一闪,避开了心脏被直接刺穿,但是毕竟在心脏附近,所以伤势还是很重,他能通过自己的内力暂时的止住血,只是他的内力偏向霸道,不适合疗伤,这个世上有的人修炼的内功就注重养性,内力更为温和,甚至到达一定境界还能催生皮肉,加快恢复速度,只是这一种境界很少有人能练成,这也导致江湖中真正的神医很少,并且目前还没有人能做到断臂重生之类的。不过即使如此,只要出现这样的人才,都是各方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
陶胜只能简单的给他敷点常用的创伤药,这种药的药性比较烈,可让温子吟疼的哇哇乱叫。包扎好后的第一天,温子吟就疼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抗住了,就全身开始发冷,到了半夜就发起了高烧。
江城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全让陶胜招呼了,他内心想着让温子吟对陶胜欠下这个人情,将来如果遇到什么不可抗的事情,可以让温子吟保护陶胜。他毕竟也是一个练武奇才,正确引导的话,能够成大才。
只是这样苦了陶胜,作为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子,她实在不太会照顾人,换绷带擦药的时候,经常用重力气,疼的温子吟哭爹喊娘,面部抽搐疯狂,马车行驶的时候,路途不平,颠簸之下,对他亦是重伤。发起高烧的时候,也是陶胜热了块毛巾,给他搭在头上,晚上温子吟胡言乱语,睡得极其不好,一度让他精神崩溃,身不如死。
一连挨了好几天,他的情况才稳定下来,劫后余生后,令他大感生命的不易。
“嘿,女侠,不对,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一日,见到陶胜又进入车厢内,温子吟找到机会,搭话道。
陶胜淡淡地瞥了温子吟一眼,说道:“你没事了?”
“有事,绝对有事。”温子吟说道,“背后疼,心里更疼。”
陶胜见到他神采飞扬的样子,一点不像刚脱离大病的表现,这一度让她以为这是不是回光返照了,上天看不惯这样的人活着,还是想要取走他的性命。
“诶,想我行走江湖这几年,怎么也是声名在外,名震四方,不想就今日阴沟里翻了船,险些丢了性命,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是这一遭让我认识到了世道险恶,人心不古,女子皮囊再美,终究不过红颜祸水,最后也就红粉骷髅。”温子吟这几天憋坏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起,“唯有灵魂才是本质真实,就像你一样,从来没有哪个人这样照顾过我,这样一个菩萨心肠,温婉尔雅的女子,问世间何处寻?”
“我大哥想要救你,我只是听我大哥的。”陶胜如实说道。
温子吟说道:“但你毕竟救了我的命,有因必有果,就像你大哥说的,这是我们的缘分,上辈子我肯定欠你什么。”
陶胜说道:“希望你信守承诺,可别救了个白眼狼。”
“不会不会,我温子吟有情有义,义薄云天,一诺千金。”温子吟说的豪气了,抬手想要立誓状,但因为牵动伤势,让他嗷的痛叫一声。
陶胜越发觉得此人算是个妙人,也许路上当个杂耍,投机取乐倒还不错,他的话跟山寨那些泼皮无赖的话不一样的点就在于,用词比较讲究,独有另一种逗笑之法。
这会,江城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温子吟,大概明白他应该稳定下来了,就说道:“再多休息几日吧,快到未央了。”
温子吟明显对江城有些忌惮,往后缩了缩身子,但想着礼数不能乱,还是大着胆子说道:“谢恩公救命之恩,小的这世做牛做马来报。”
江城问道:“你的功夫是哪里学来的?”
温子吟表情有些为难,说道:“这个……说来有些复杂。”
“不愿说也无妨,我只是好奇,我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但你以后该做什么,就要有所法度了。”
“是,恩公说的对。”温子吟乖乖地说道,“虽然我行事放荡不羁,但请恩公放心,这些年我做的案,都未伤害过那些女子,只是慕名访问,吟风弄月罢了,我从未有过小人之举流氓之态。”
陶胜听了他的话,大为不信地说道:“怎么可能,抓了别的女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夜,你会不发兽疯?难不成你不举?”
温子吟慌张地说道:“小的也是读书人,认为感情就是心有灵犀,不可强求。”
江城看着他,说道:“先不论话语的真假,单是你做了这件事,你依然还是败坏了她们的名声,她们以后无法自容,一世清白毁于一旦。你做的孽,害的人,足以让你以死谢罪。”
温子吟惶恐地跪下,战战兢兢说道:“小的知道自己贱命一条,只求恳请恩公给一条生路,偿还罪孽。”
江城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我不是神仙,我做的事情也不是善举,乱世之下,每个人无关对错,我无法帮你偿还罪孽。我不知道救你是善是恶,这留在以后再来论定吧。我就是存在私心才来救你,算不得什么圣人。”
温子吟听明白了,说道:“以后一切听大哥的,愿效犬马之劳,虽九死犹未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