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从小也没见过他,具体的我爹也说不清楚。”陶胜说道。
“这次要去看看吗?毕竟也是自己亲人。”江城想了想说。
陶胜摇摇头,说道:“不了,反正他也没来看过我,我也不知道他。估计是不认我这个外孙女了,我也不想见他。”
“那依你吧,现在是正午了,你估计也饿了,我们找一家店去吧。”江城见她没这个意思,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而把话题引到今天的午饭上去。
陶胜说道:“这我熟,我爹在新年的时候常常带我来这里的青云居,那家店可好吃了。”
江城笑道:“那你带路吧。”
“好!”陶胜摸了摸有些空的肚子,欢快地走在前面,似乎前面一切不好的都忘记了。
江城跟在她的身后,突然,他像是感觉到什么,突然扭头看见街边的一角。
此刻有不少行人路过,街边的摊贩有卖早上没卖完的蔬菜的,还有几家小吃店,一切看起来很平常,但就是这样一个寻常的场景,他却觉得有一种目光在刻意地看着他,似乎带有一丝不好的意味。
他多看了两眼,也找不出什么结果,心里暗暗警惕了几分,随后又扭过头去,跟上陶胜的脚步。
此刻,街角处,等到两人走远了,才有一个人影从那里闪出,即使两人已经不见踪迹,他仍然小心地探出身子,观察街边的人群,确定江城和陶胜已经不见,他才透露出半个身子,嘴里喃喃道:“刚才那个,好像是她。”
......
在陶胜的带领下,江城来到长陵边镇的一个比较繁华的街道,他们最后来到了一个诺大的酒楼下,此楼看起来有些雅致,楼前有接待在此迎客,酒楼两侧立着两个白色的石狮子,他们安安分分地蹲立在此,目视着人来人往。
楼前两个青色的木柱撑起来宽大的门面,门檐上用红砖错落有致的摆放,两旁雕刻着两只凤凰,羽旁生青云,携带神兽从左右两侧相向展翅而飞,中间用着刺绣画着一些舒适的方格图案,牌匾处应该是请了大家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字“青云居”。每一层楼的角角落落还有各式各样的铜灯,即使现在是白天没有点亮,但看起来却是十分的美观。
门口的接待见到两人在此驻足,连忙迎上来,微笑着问道:“两位可是来吃饭的?”
陶胜说道:“两个人,给我们找个桌。在二楼。”
“好的,您这边请。”接待脸上露出笑容,同时弯腰招呼着两人入内。
酒楼一楼正中有一个大水池子,上面有假山,池子中有几条鲤鱼在游动,更有趣的是,池子旁还有几只白色和黑色的小猫在此睡觉,他们蜷缩着略微肥胖身子,尾巴随着地摆放着,看上去可爱至极。大概酒楼内给每天好吃好喝供着,所以他们才对水池里面的鲤鱼失了兴趣。
周围都是开放式的餐桌,已经有不少人围着大桌小桌在吃饭,他们吃到意兴阑珊时,高谈阔论好不热闹。更让人称奇的是有几个独特的方桌,是用木舟为底搭建而成,木舟舟面画着几朵青云,同时它的小半身子沉入水中,食客们坐在舟上,吃着火锅,底下的水缓缓流淌,流进中间的池子,形成一个循环流动的小溪。
有人过来接待江城和陶胜,带到二楼处,酒楼每一层的中心都是凿空的,这样可以提高采光,虽然少了些面积,但是别具一番美观。
一处栏杆旁边,还有一个舞台,看起来有提供表演,只可惜现在没人在上面,旁边有丽影晃动,似乎在准备下一个节目。
江城和陶胜被带到一个离舞台不算远的位置,但又恰好处在这层的一角,今天的人似乎有些多,显得非常热闹。
“大哥,今天小妹做东请客,你随便点。”陶胜身为一个大帮的大小姐,身上自然有不少身家的,但显得大气些,“你把菜单拿给我大哥。”一旁接待听闻,连忙把菜单给江城。
江城见到陶胜这样大方,他也就没有拒绝,他离开若华时,麟王的人肯定安排了不少盘缠给他,甚至还有一些票据,上面有大存款,只是现在他身份敏感,恐怕这些票据不太好用。
“对了,我就要一份你们这里的牛肉羹,还有这个蟹黄灌汤包,还有你们的招牌春江鱼。”陶胜看到江城在认真地看菜单,先招呼了自己爱吃的。
“客官看来是常客啊。”接待听了说道。
“就这几样吧,再来二两牛肉一壶酒。”江城几乎没来过这样酒店,不太清楚内情,就这样说道,与此同时,他将惊极和自己的剑靠在桌子旁。
陶胜本来想让江城自己看着点,但想了想还是说道:“那就这样吧,这是打赏。”她放了两块银子上去。
接待本来想给江城介绍一些,但看到桌上的银子,刚才的想法顿时消失在九霄云外去,他连忙一脸笑意的收下,说道:“两位稍等,马上给你们上。”
“诶,对了,你们这里的听曲什么时候开始唱?”陶胜突然想到这个,喊住了接待。
接待看了眼旁边的舞台,说道:“下一场在准备,马上了。今天是云姑娘唱曲,所以人多了些,但你放心,我会帮你们盯紧的。”收了赏,接待还是懂规矩的。
陶胜点点头,又对江城说道:“大哥,今天我们运气不错,云姐姐我认识,是这里有名的曲伎,我爹还专门找关系让我跟她学过琴。”
江城看了一眼旁边的舞台,似乎能看见朦胧的纱布后,有一个缥缈的身影正在上台,怀里似乎抱着一把琵琶。
“诗词歌赋,你学过几样?”江城突然想到。
陶胜略显尴尬地摸摸头,说道:“我只识几个大字,但是其他的确实是一窍不通,但我武功可以,我可是立志做行走天下的女侠,不想做大家闺秀。就像这次学琴,我就学不进,才半个月不到,我就让我爹彻底死心了。”
“能坚持半个月也很不错了,有些事情适合就是适合,不适合就莫强求吧,我只是单纯的问问。”江城性格也没有那么死板,倒是没有在意。
“那挺好,我就怕别人啰嗦。”陶胜吐吐舌头,知道自己的话有些不礼貌,但还是这样讲道。
江城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陶胜不好拒绝,抬起来微微抿了一口,表情微微有些怪异,江城明白她不喜欢茶的苦,看来刚才的酒没白点。这几天陶胜和他熟络了,发现江城没什么架子,因此越发放得开。
一曲古琴声响,犹如涓涓细流般流入人们的心扉。
江城回头一看,是一位佳人,正坐在戏台处抚琴,纤纤玉指游走在洁白的细弦上,周围轻纱朦胧,云烟轻绕,仿若仙境。舞台与众人分离开来,似有一水之隔,他们在一侧,伊人在另一畔。
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白衣潇潇,青丝如星垂落,淡扫蛾眉微微一动,仿若月牙灵犀,朱唇启朗,冰肌玉骨,靥面瑰质,纤细的玉躯下,透露出一股天然的柔弱,让人心生怜爱。
古琴悠扬,流入人心,牵动情仇,似怨似痴,它似不愿与人诉说,郁郁忧欢,令人心急,百般追问下,才娓娓道来,真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曲声总是不急不缓,没有热烈如火,也没有冰寒地冻,就像一弯清水流过,汹涌的是水下的音,平静的是水面的形。
店家小儿悄悄地送来他们点的几道菜,此刻场间的话语声早已没了,碗筷碰撞声更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论是否懂音律,大家都能听出这首曲子的意,痴怨情仇让人牵肠挂肚,久久不肯让人释怀。
江城微微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位云姑娘,转过头看向陶胜说道:“红尘音,痴情长,风雪飞花尽沧桑。生死总为情两顾,不弃相思不能顾。如此油然而生,浑然天成,难怪能动人心。这是内力的一种很高的境界,我们称作:相和。”
“啊?什么意思?”陶胜不解。
江城淡淡一笑,似乎有些漫不经心,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在陶胜碗里:“指间细腻,却是竹骨,柔身但内敛,非杨柳易碎。”
陶胜正要发问,这时候,异变突起。
一声木板破裂的杂声传来,惊扰了这幽幽之歌。众人心头仿佛突遭一震,这种戛然而止的阻隔实在令人心里添堵。有几个脾气大的还喊道:“发生什么了?”
这时候,众人才看见,一道褐色的身影从青云居的屋顶飞下,潇洒自如的施展轻功徐徐落下,他站在舞台上,看向众人。
那是一个面相宽厚的男子,眼睛却显得有些鸡贼,他甩了甩刘海,显得有些玩世不恭,大声说道:“诸位诸位,向我看来,看我看我,我宣布个事。”
楼内有的人还在惊异,有眼尖的人却认出他来,大声说道:“那是大盗温子吟!”
“什么,就是那个行窃天下,偷钱财偷姑娘的恶贼?”有人听过他的名头,就讲了出来。
温子吟听到有人认出来自己,显得十分高兴:“嘿嘿,想不到这里还有人认识我,看来我很出名啊!”
他理了理褐色的短衫,随意地坐在栏杆处,他的身形有些不稳,但是迟迟没有掉下去,他一只脚踩在栏杆处,另一只脚惬意地飘荡着。
“你这恶贼,光天化日之下来干什么?”有人惊呼道。
“诸位都知道我的名头,行走江湖这么久,我干什么大家都知道的。”说着,他偏过头,看向舞台上的云姑娘,贼眼中闪烁着光芒。
“大胆,这里是长陵,不是你逍遥法外之地。”有人呵斥道,与此同时,走廊处,一阵脚步声传来,是酒楼的打手见到来者不善,纷纷都赶来。
“快来,快来,有恶贼逞凶。”有人喊道。
见到来的人有些多,温子吟也不见惊慌,反而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来再多也没用,我轻功行走天下,无往不利,还没有人能抓到我。”说着,他突然站起身来,一步迈过舞台,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把抱起云姑娘。
温香软玉在手,温子吟忍不住嗅一嗅,说道:“果然还是美女香,哈哈哈。”
说着他不顾众人的眼神,正要施展轻功原路逃跑。一个身手快点的伙计冲了上来,飞身扑了过去。
温子吟侧眼一望,抱着佳人一跳,先一步避开了伙计的扑跃,随后一脚踩在伙计的背上,顺势飞了上去。
他只是借了一次力,却犹如灵鸟起飞般,轻快迅捷,只是短短几个瞬间,就飞过几米,眼看就要飞到楼顶,这下让附近的人看急了,不少人已经来到舞台近旁,但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只是干着急,有几个学了武的人,但是他们自己度量一下,觉得自己轻功根本做不到像温子吟一样一跃几十米到楼顶。
“小美人,你就别挣扎了,我已经盯上你几天了,可逮到你出来的时候了。现在人这么多,我可就大方宣布了,我温大侠,邀请青云居云姑娘与我一日游。感谢各位捧场,中午天热,吃完快回去睡个午觉吧。”温子吟低头看着在场人愤怒的面容,心里一阵得意。以往他都是在夜晚行事,那时候逃跑容易,但今天云姑娘只演奏中午的场,之后想要见到就难了,以他的本事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别人闺房处把别人拐走,但是他又觉得没有看到实在无趣,于是他就趁着这次机会,突然下手,长陵治安向来很好,平常都比较松懈,不像某一些地方,他自信自己的轻功,就如此大胆行事,没想到一切如此顺利,他望着怀里惊羞的姑娘,一股成就感涌上心头。
“大胆恶贼,哪里跑!”在温子吟还在畅想之后的计划时,一声怒喝传来。他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是一个身形高挑的红衣女子飞身过来,她的轻功不如温子吟,但是她却一跃能摸到五楼的栏杆,随后再借力,以更快地速度贴近,同时他朝着温子吟,就是一脚飞踹而过。
“我的天,女侠饶命!”温子吟的极限轻功也就是这个楼顶,再加上他没借力的点,一时间也做不了什么,只得扭过身子,背对着那个红衣女子。
很显然,那个女子就是陶胜,她认识云姑娘,见到她今日遭劫,自然坐不下去,见到无人出头,她当下就踩着栏杆飞过来,借着五楼的栏杆再次一跃,以更快地速度追了上来。
“啊!”温子吟的屁股挨了一脚,他感觉一阵火辣辣的疼,没想到一个姑娘的腿劲这么大,看来是练家子。他被踢的身形一偏,他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六楼的栏杆,楼顶就在头上,但是陶胜也在他的附近,同样也抓着栏杆,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然而,这时候的青云居,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伙穿着黑衣的壮汉突然冲了进来,领头的疤脸汉子对着人们吼道:“将军府办事,无关人等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