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轻月朦胧。
有风自起，带走小院暗香。
房间内，李云成的话语很平静，仿佛一座深潭，不起一丝波澜。
然而，如果这句话放在天下，恐怕会令不少人心惊担颤。但是对于在场的两人来说，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他们就是站在这一个层面的，所以君王对他们的影响微乎其微。
江城静默不语。
李云成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陈述道：“虽然是有些急了，但我认为有必要。有点疯，但是敢。”
“殿下若想要成事，必须要坐上那个位置，然而我们是反叛的身份。当然，不反叛以血脉来说永远轮不到殿下。所以，我们愿意跟随殿下，现在舆论风向太大，我认为只有下一剂猛药，先斩后奏，才能更直接达到目的。目前王上还活着，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如果杀了，殿下就是不忠，他继任的阻力就会很大，如果不杀，就会有人心存希望，想要迎回先王，就会不断有人阻挠。殿下想的是坚持下去，直到他一步步站稳，但是这个过程风险变数太大，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为了解决这两个问题，我认为只有先生能做到。在这之前，我就查过宫内的一些典籍，似乎上一代的鬼谷纵横与先王有过矛盾？”
江城点点头，没有隐瞒：“那是我师叔，周国先王曾经下令诛杀过他。”
“对，具体情况可以不说，但肯定是血海深仇，所以先生的动机名正言顺。况且，您虽然在麟王府多日，但知道您身份的不过几位高层，以及相国府的一些人，现在想来先生当初入府时，不暴露身份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所以，我只能请先生弑君。”
李云成弯腰拱手，认真地说道。
江城反问道：“如果有心人想一下，就会发现，这件事情最终对殿下有利，有些东西虽然很复杂，但谁获益谁就有可能。很显然，他们会想到，我与殿下是一伙的，即使有这个动机，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杀了圣上，周国无主，殿下就成为唯一的选择，即使众人不认，但是唯一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那些皇子很难回来了，因为殿下掌握了军队，这是别的皇子无法比拟的。但殿下只有军队，没有人脉，钱财，根基，贸然上位，就是把让自己高高地站起来，将自己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这时候，谁能给他一击？内部有相国，一些大臣，外部的国家也许会趁着这个由头，联合进犯。内忧外患下，何解？”
“如果加上我的命呢？”李云成坚定地声音传来。
江城目光微微有些动摇，想到一些可能。
“殿下是圣上与一个婢女所生，卑微至极，受尽白眼，年少就被赶出宫门，让他参军，也许是想要让他死在战场上，也给周国发挥一点作用。在下那时候被派来跟随殿下，所以从那时候就陪伴殿下，一步步看他长大，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负伤，我都看在眼里，如今走到这一步，谁也没有想到，我们就这样奇迹地走到这里。”
李云成带有回忆地说道：“我是殿下的左臂右膀，人尽皆知，如果先生杀了我，就可以与殿下划分关系，然后达到目的。至于相国，先生还记得相国对你许诺过，整个相国府欠你一个人情，如果殿下继任，相国府的全体的支持，就是我们的回报，到时候周国上下一心，即使他国来犯，又有何惧？有了相国府的支持，殿下继任是名正言顺，这样他们也师出无名。如此一来，殿下的抱负，才有实现的可能。”
江城不语，但确实一切都如他所说，这个方案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几乎也找不到漏洞。
但是。
“我要如何信你们相国府？”
“首先，暴露我的身份，是我的第一份诚意，我从一开始就是相国的人，是他委派在下跟随殿下，但是十多年的相处，我理所当然还是支持殿下的。”李云成说道。
“相国府想要什么？这是我一直好奇的。”江城说道，“你们也可以反叛，并且朝廷大多数人都是相国的门客，受过相国恩惠，你们有这个实力以及声望。你们完全有实力去掌握这个日渐衰落的国家。”
“麟王想要的，亦是相国想要的，并且他的念想来的比你们还要早，早在几十年前，他就在布这个局，对于皇子的遴选，我们也在不断地考量，最后，殿下的表现通过他的测试。”
“证据就是，相国完全可以随时消灭你们，他就是有这个实力。几十年的积累，不是先生这样刚出山的人所能比拼的，先生即使是当世鬼谷，亦不可小看天下英雄。”
听了李云成的叙述，江城渐渐也明白一些事情，他怀疑的地方有很多，但他确实不可否认，相国府的势力，不是麟王现在能抗衡的，不然，那天他不会放过白玉。
如果是同龄人，他有自信对付，但是现实中总会有许多老怪物，他们年轻时不乏是天纵奇才，经过几十年的历练，积累远非他可比，这样的不公平，他也必须要接受，结果不会关你是否年轻，成败才是关键。
“我们为何要听相国说的？我认为我们自己也可以走出一条路，不需要被人施舍。”江城不客气地说道。
“先生，此言差矣，这是你们的决定，相国府无论如何都会向着周国。殿下一定要有所失，才会有所得。你答应之后，我死你走，殿下能依靠的人变少了，这是失，而得，就是这个困扰我们许久的名正言顺的皇位。”
这个抉择，只有利益，得失之道。而且，江城忽然想到，他们无论如何都避不开圣上这个问题，如果困扰一直持续很久，他们的目的是皇位，他们等得起，可是，他们有更大的志向，禁不起等待！
他们要做的更大，就必须更快成长，更快地动手，哪怕不惜揠苗助长！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