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苏薇的手止不住颤抖,浑身冰凉,和李嵒并肩走在回去居室的路上。
李嵒疑惑地挑了挑眉,“怕啥?我现在只心疼我的阵盘还有灵石。”
苏薇跟不上李嵒的脑回路,李嵒一脸深沉地仰头望向天空,故作姿态地说道
“大晋一统北境之后什么人最多?那些亡国之奴,那些遗老遗少!”
“这又和阵盘和灵石有什么关系?”
苏薇看着李嵒瞪大了双眼,还是不能将这两件毫无关联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李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苏薇,觉着有这么一个合作伙伴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蠢是蠢了点,但是胜在听话,坏处就是,自己明明就是不善言辞,每次跟她解释都觉得自己是个大奸大恶之徒。
“把那些遗老遗少现在都被圈禁在帝都呢!咱们要是开一间角斗场,要是再把这些人拉去咱们角斗场,为了客人的安全,那可是我昨日特地找那几个掌柜定制的阵盘,完全可以不用害怕那些实力高强的修行者造反。”
苏薇听到这已经面色难看起来,
“你想把那些……士可杀不可辱,你这样是不是太……”
“太什么?对待敌人我们要像寒冬一样无情,今天他们虽然灭国了,但是焉知日后他们当中会不会出一位天纵之才,带领他们复国,与大晋作对。
瞥了苏薇一眼,发现她还是面色苍白地看着自己,眉头紧皱,显然是还没过去心里那关。
对于苏薇的不能接受,李嵒是能够理解的,但也很无奈。
窥一斑而见全貌,看到苏薇的反应,李嵒知道自己的想法还是有点太激进了。
果然,还是只能徐徐图之。
帝朝之内秩序森严,从平民到士,再到立下战功的勋爵,非士不得参军,功勋封爵之后就和士不再是一个阶级了。
让苏薇一个士去对有爵位的,甚至是皇室宗亲下手,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毕竟在大晋开启灭国之战之前,各帝朝之间也互有摩擦。
即便是偶有战争,俘虏对方领兵大将也不会下死手。
多半是囚禁,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再向敌国讨要赎金。
一统北境之后,晋帝也没有对那些亡国之人痛下杀手,反而是在帝都内圈了一块地,专门养着这些遗老遗少,除了不许外出,重兵把守,其他要求,应有尽有,简直是在荣养。
当年被圈在肃王府中读书的时候,李嵒读到晋帝对这些亡国之奴的厚待简直是气的牙痒痒。
但随着这些年渐渐长大也就理解了,毕竟今天大殷的皇室死了,明天大魏的皇室残了。
那么不久之后,大晋的内部就要有人将视线看向晋帝屁股下的位置了。
…………
“我的意思是,那些遗老遗少被圈禁之时,可是带着不少的近卫,那些人可都是实力不凡,这么一群人放在帝都里,我睡觉都不踏实。
我等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虽然我们现在只是武选司的普通弟子,但日后都要为大晋的繁荣富强发光发热。
眼下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趁着咱们买卖了一大批的灵脉,秘境,矿山,需要跟大宗正商谈合作。
而那些遗老遗少可都归宗人府辖管,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给我大晋减一减负担啊!
见苏薇还是一脸拒绝,油盐不进的样子,李嵒试探着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这些人每年荣养大晋需要支出多少?如果咱们这件事情办成了,大晋每年少花多少灵石?咱们每年可以赚多少灵石?为户部缴纳多少赋税?你知道吗?”
苏薇瞪大双眼,摇了摇头。
李嵒看了看左右没有人,招了招手让她附耳过来,悄悄地说了几个数字。
苏薇脸上的画皮都有些失去控制,随着身子的颤抖泛起阵阵褶皱,李嵒离得近,听到苏薇吞咽口水都声音。
苏薇一脸淡然地向前走去,李嵒有点摸不透她的想法,还在纳闷,苏薇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要不把那些皇室的也努努力拉去角斗场吧!”
李嵒待在原地,有点没反应过来。
好家伙,原来自己一开始就用错了方式,应该上来直接闲言碎语不要讲,只谈金钱和理想。
苏薇清冷的声音中带点羞恼,
“你说的对,即使我们现在身份低微,但还是要为大晋,为陛下分忧。”
李嵒突然想了什么,上前朝苏薇问了一个问题:
“你说裴松见过你揭开画皮的样子吗?”
前一刻还沉寂在李嵒给她画的大饼中不可自拔,被李嵒一个问题直接破了防。
“既然如此,你也不用不善言辞了,老娘直接帮你变成哑巴!”
*
黄昏时分,御书房内香气袅袅,金兽炉中燃着上等的香炭,发出淡淡的青烟。
窗外的宫墙高耸,偶尔传来远处宫女细碎的笑语,与此刻书房内的宁静形成鲜明对比。
晋帝李棠身穿一袭青灰色的长袍,腰间系着玉带,正与大宗正李正明对坐在一张精致的红木棋桌前。
李棠微笑着摩挲着一枚黑玉棋子,他的目光专注而深邃,仿佛能看透棋局的每一个变化。
对面的李正明则是一脸的从容,他的棋风素来以稳健著称,每一步棋似乎都经过深思熟虑。
随着两人的落子,御书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静,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以及偶尔传来的窗外风声。
随着棋局的深入,李棠的每一步棋似乎都蕴含着深意,让人捉摸不透。
而李正明则更显稳重,他的每一步棋都像是经过精心布局,只求稳扎稳打。
两人的棋局逐渐进入中盘,形势也愈发复杂。李棠的一片黑子在棋盘上形成了一幅宏大的阵势,而李正明则以白子细腻地穿插其中,试图寻找破绽。每当李棠下一子,李正明总是沉思片刻,然后才谨慎地落下自己的棋子。
就在这时,李正明突然落下一子,直指李棠的黑子大龙。
这一子落下,仿佛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顿时激起千层浪花,李棠的眉头微微一挑。
棋局已至关键,御书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李棠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棋桌,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棋盘,似乎在寻找破解之策。
李正明则是神色不变,但他紧握棋子的手透露出一丝紧张。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棋局越发激烈。
李棠的黑子在棋盘上如同狂风暴雨,猛烈地攻击着李正明的白子阵营。
正当两人在棋盘上杀得难解难分之时,李保平一身红袍从殿外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却被早有心事的李正明发觉,一不留神就被晋帝抓住机会,杀了个片甲不留。
晋帝拿起旁边的手巾擦了擦手,捧起一旁的茶碗就往嘴里灌,对李保平使了个眼神。
李保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册子呈上,李正明仿佛一切和他无关地盯着棋盘,仿佛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输。
李棠看着册子直接往李正明怀里一丢,皱着眉头问李保平,李正明结果册子就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那小姑娘什么来头?夏凡怎么给他俩安排在一队!”
李保平不着痕迹地扫了李正明一眼,李正明头低得更厉害了。
“此女是定远侯当年攻占淮阳从难民中所收养的义女,从小便在军中长大,定远侯在世之时保举她进了武选司进修,后来一次战役为掩护定远侯受了重伤,那一战定远侯也为国捐躯,麾下嫡系也死伤殆尽,这孩子便进了武库。”
李棠听闻此言也陷入了回忆。
“啊……如此说来倒是忠良之后……恩……我记得朕库房里生死人而肉白骨的的东西不少吧!怎么也是勋贵之后,怎么能让一爱美的女孩子整日里披着一张画皮走来走去,正明啊,这事儿你去办!”
李正明已经在很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没想到晋帝还是提到他,只能应和着。
李棠想起奏报里对李嵒的一系列举措猜测,心中顿时起了一阵恶趣味。
“我记得肃王,周王,厉王他们几个的事情也要到盖棺定论的时候了吧!”
李保平和李正明相互对视一眼,也不做声。
“肃王头七的时候,从武选司调拨一些人过去把持场面罢。”
李正明心中有了判断,看来还得和武选司那边打声招呼,这次调拨的人手非得把李嵒和苏薇加上了。
李保平在一旁默不作声,心中诧异,晋帝的儿子女儿都不少,除了和皇后所生的一子两女,其余妃子所出怕是自己都叫不出名字。
今日里对李嵒都关注倒是颇多,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作为从小便被大晋帝宫之内培养来效命宗室的内侍,李保平既是从小伴着李棠长大的老人,也是大晋内廷的大管家。
在他心目中,李嵒是宗室血脉,是晋帝私生子这不假。
可要是晋帝真要是想把李嵒的玉牒,小宗入大宗,恐怕自己还得脏脏手,暗地里把李嵒处理掉。
心里这么想,李保平面上却不敢露出来,只得在旁边当个摆设。
当李正明告退之后,李棠才一脸正色地自言自语道:
“这小子说的想开家角斗场,把理藩院圈禁的那些亡国之人塞进去,你怎么看?”
李保平噤若寒蝉,不敢说话,李棠起身打开窗子,站在窗边眺望远方。
忽然问道,“太子最近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