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在树上栖身自有考虑,一是以风为姓,点明了自己“禽类”妖属的身份,住在树上理所当然;二来树屋局促,似熊妖那等狼犺体型进出不便,便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待树屋搭好,沈天又在树下搭了一座草棚,专门作待客之用。
安顿下来,沈天在树屋中闭目沉思,细细回想当日龙水峰的情形。
记忆中刚刚跨出木屋,便有一道异样气息从天而降,不待自己做出反应便晕了过去。后面的记忆便犹如梦境,断断续续不甚清晰,似乎自己有了腾云驾雾之能,又使出诸般威力奇大的法术,已然不大分得清楚是梦境还是幻觉。
再次清醒过来,便是见到熊妖之时。
“唉!”
沈天幽幽一叹,后脑处的清光尚未弄清楚是个什么情况,身上又多出许多妖气,难不成又如那猪头分身那样,被什么妖邪寄生在了体内?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沈天一番思索没理出头绪,倒也不似当初被寄生时那般惶恐。只是这副妖气煌煌的样子,回到人族地界显然不妥,只好先留在此地了。
沉默良久,沈天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正是破山拳谱!沈天精神为之一振,摒弃其他念头,将全部心思都放在拳谱之上。
……
“砰、砰……”
一声声沉闷的声响传来,打破了山中的宁静。开始只是单调重复的击打声音,紧接着,声音便密集如炒豆,一声连着一声不断响起。
树下,沈天步伐沉稳,呼喝有声反复捶踢着一块儿丈许大石。
“凿山开石式”“横扫千军”“铁山靠”“头槌”……招式势大力沉又不循章法,沈天犹如人形兵刃,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致命武器!
待绕过大石一圈,沈天双脚外分扎下马步,扬声吐气,将一身的精气神全部融入这一拳中,狠狠擂向大石!
“轰!”
一声巨响,大石经受不住这一拳之威,轰然碎裂!
“呼~”
沈天缓缓吐出一口气。
一拳击碎丈许大石,换做几日前便是天方夜谭,现在,沈天轻易便做到了。
短短十几日,同样一拳,威力大了岂止几倍!
破山拳第二式,踏山引弓式!
拳意如弦,御敌于外!
“……百脉同流,功架或不相类,功理功法则一。真气犹造弓张弦,意动身随,气到力到,发力如开弓放箭……”沈天默诵踏山引弓式口诀,细细体会。
如果说凿山开石式的拳架还囿于“拳”,踏山引弓式则无固定拳架,更接近于一种发力方式。
“外松内紧、有感皆应,意动身随、意到力到。”拳、脚、肘、肩、头、背、腰、腹……劲力布满全身,凡是拳意到处,气机自然牵引身体做出反应,再不拘泥于招式!
同凿山开石式一般,踏山引弓式同样内外兼修,外则制敌取胜、内则养气自壮!
凿山开石,无坚不摧!
凿的是何处?开的又是何处?
凿得是窍穴,开的是经脉。
人身三百六十五窍穴、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沈天正是凭借一式凿山开石于武道发轫,次序打通周身窍穴、经络。“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垒土成山,风雨兴焉。”一式凿山开石式沈天打了何止数十万拳!
而踏山引弓式与凿山开石式相辅相成、循序渐进,将周身的窍穴、经络反复淬炼、扩张,扎牢武道根基。
意外的,沈天在淬炼身体时,竟发现真元之中染上了一丝妖气,沈天当即吓了一跳。一番仔细检查,才发现用踏山引弓式淬炼关窍经脉之时,无意中将鼓荡全身的妖气炼进了体内,此时发现却为时已晚,真元与妖气已经浑然一体无法分离,沈天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练下去。
沈天盘坐于树下,全身拳意流淌,沉浸在一种玄妙的体悟中。
“风道友,好自在耶!”
一道粗犷声音传来,却是松林涧的熊妖和蛇妖,二妖身后还跟着一名衣衫华丽的女妖。这女妖尖嘴长颈、胸脯鼓鼓囊囊,手中托盘呈着一物扭胯摆臀走上前来。
正是松林涧三友!
“熊道友、蛇道友,小弟有礼!”沈天起身相迎,“这位道友莫不是鸡仙子?”
那女妖便走上前和沈天见礼:“彩衣见过风道友。”
沈天引三妖到银杏树下草棚中。三妖落座,沈天取出储物袋中随身所带的茶叶,用山泉水煮沸泡上,和三妖坐在树下品茗,倒也雅致。
“风道友,我兄妹略备薄礼一份,贺你在此安家!”
沈天也不推辞,从鸡妖手中接过托盘。看那托盘上之物,却是碗口大一块儿树脂,整体呈淡黄色,通体透明、芳香扑鼻。正是松林涧特产炼器之用的松脂。
“多谢三位道友!风某是个不会过日子的,我这银杏坡一应所用之物还是蒙二位道友所赠,三位道友今日又送如此大礼,风某受之有愧!。”
“风道友哪里话,”熊妖说道,“我等既然做了邻居,自当互相关照,些许物件值得甚么?此话休要再提!”
鸡妖便说起龙水峰撼山大王处:“这次上龙水峰,却无缘得见大王。听伺候的小妖说,大王最近颇多烦恼,寝食不安,便没有召唤我等进内府舞蹈取乐。”
沈天问道:“大王有何烦恼?”
“还不是龙水峰地龙翻身的事儿!当时大王恰好在外访友,等到龟家洞府内已经乱作了一团,且龙水峰下沉百尺,所以大王恼怒。”
这鸡妖说话声音温柔,但面貌着实不堪入目,沈天便低着头听她说话。
“地龙翻身乃天地之威,大王便是法力通天也无济于事。听闻,大王又邀请了左近的玉面大王、九命大王、逐月大王等几家,一同前来九回山调查此事。”
沈天想起龙水峰地龙翻身之日的那道清光,忍不住问道:“诸位大王可曾查清楚了?”
“听本峰的牛将军说,几位大王将九回山一千八百里地脉山根前前后后查了几遍,也没发现端倪。大王便怀疑是人族修士在搞鬼,故意坏我九回山的风水。”鸡妖掩嘴饮了一口茶汤,“为此,诸位大王和三教四家的人族修士斗了好几场哩!”
看来这鸡妖也不知晓详情,沈天便熄了打探的心思,随口附和间或奉承几句。三妖只待尽兴才回转松林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