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卿和太后一唱一和的可不得了,给一旁的兰以宁气得可谓是怒火中烧。
但她此时又不能说什么,连太后都对思韵晚赞赏有加,此时若还贬低她,岂不是与太后唱反调,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不过这可没结束,她思韵晚别以为胡编乱造几句把陛下和太后糊弄过去就可以跳到自己头上了。
好戏还在后头呢,她且等着吧。
待众人都已落笔,太后便将她们的画作都收了上来。
与江延卿随意点评几句后,又命人将画案都撤了下去,众位嫔妃又陆续回到自己的座位。
“陛下,太后娘娘。”
众人刚落座不久,兰以宁便又起身,朝着上首微微福礼。
“臣妾有一个小小的提议,不知二位可愿一听?”
“但说无妨。”
江延卿道。
“既然今日这赏花宴是在云嫔妹妹院中所办,方才见妹妹的画作也是非同凡响,想必妹妹的琴棋书画,也定是样样精通。不如请妹妹为在座的诸位作曲一首,以当助兴,可好?”
话落,兰以宁略带挑衅地看向许应辰。
许应辰倒也不惧,他起身,朝着上首行了个万福礼,浅浅一笑,道:
“臣妾荣幸之至。”
话落,他又朝着贵妃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他就知道这兰以宁没憋好屁,怕不是知道云兮不会这些,刻意整这赏花宴刁难于她。
那今日,便好好打打她的脸。
一盏茶的时间,几个宫人便将一架琴抬了上来,置于众人中央。
许应辰于琴架前落座,他轻轻抚摸琴身,神色满是惊喜。
此琴面以微隆起之势,背池上刻有篆书“九霄环佩”,龙池下刻“清和”篆印,尚有原填金漆痕迹。
九霄环佩,他曾听百流萤提起过,此乃十大名琴之一,没想到竟能在这里看见,着实令人意外。
“妹妹好歹是大户人家女儿,不会连这瑶琴都没见过吧?还是说,妹妹根本就不会弹?”
兰以宁见许应辰迟迟未动,只是在那里抚摸琴身,活像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便忍不住嘲讽了几句,语气酸溜溜的。
许应辰根本没在意兰以宁刚才说了什么,只是心中一首曲子冒了出来。
他凭心而动,抬手抚琴。
琴音欢快有节奏,却又跌宕起伏,透着丝丝不甘与遗憾。
其音绕耳,使人陶醉,在座众人无一不噤声细细欣赏,犹如身临其境般,似乎也感受到了作曲之人的情绪。
那满怀希望落空的无奈,那远隔千里不能相见的思念。
曲虽欢但其意却悲,若能体会,应当知道这是一首相思之曲。
拨动最后一根弦,曲终了。
“好!”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便赫然鼓起掌来。
江延卿缓缓睁眼,看向许应辰的眼里又多了几分赞许,她还精通琴技,这思韵晚身上,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曾知道的?
“云嫔一曲,深入朕心。”
“是啊,云嫔妹妹琴技当真了得,只是不知,妹妹在此作了一首相思之曲,是为何意?”
兰以宁勉强露出笑意,特地强调了“相思”二字,意指她身在宫廷,最应相思之人便是陛下。
可陛下如今在此,那她思的又是何人?总不该会是亲人吧?
虽然自己刚才也沉醉于琴音之中,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针对思韵晚。
“此曲是意为相思不错,但贵妃姐姐可知,此曲是为何名,又是何人所作?”
兰以宁一时语塞,曲名她倒是知道,但这何人所作……
她咬了咬唇,下意识地看向江延卿。
见兰以宁答不上来,许应辰笑了笑,朝着上首行了个礼道:
“陛下,太后娘娘,可容臣妾讲一个故事。”
“但讲无妨。”
“传闻在大黎之前,天下四分,南蛮北狄,西戎东夷。四国相安无事,交相通融,百姓往来,天下太平。
东夷有一男子,姓楚名朝(zhao)。楚朝善音律,常以曲为友,同琴作伴。他才高八斗却无心仕举,但仍心怀苍生,便携琴以周游列国。
来到北狄时,与其国一女子相遇相知,相爱相守。男有情女有意,婚约便就这样定下。
本以为大婚已成便可相守一生,却不料天下纷争,四国野心昭然若揭。至此,战乱起,爱人离,故人皆已去。
他悲痛欲绝之下,作了一首曲子,也就是臣妾方才所作,以此思念亡妻。此一曲之后,他便封琴,不再作曲。
而后数年在相思之疾中遗憾离世,独留下这一首千古绝曲——离梦赋。”
“想不到,一首曲子竟还有如此典故。”太后笑道。
“话虽如此,不过你是如何得知这个故事的?”
江延卿左手撑着下颚,右手食指轻敲扶椅,话语中带着探究。
他很好奇,思韵晚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主动读古书的人,那她从何得知这个典故?
况且,她若真擅通琴棋书画,那为何那日选秀,她偏偏要舞剑?
“回陛下,这自然是臣妾在那青云山的师父所教。”
从何得知?他幼时随白流萤去过一次药王谷,此曲便是被司徒里里当做见面礼所赠。
此后他又回山钻研数日,才习得此曲弹奏之法,不过比起司徒里里,他的琴技还是差得远。
以前便常听白流萤讲,司徒里里的琴技担得起“举世无双”四字,起初他还不信,可自那日一曲之后,他便信了。
“白流萤?”
江延卿稍稍拧眉,是啊,他怎么把那女魔头给忘了。
不过,她那般的人竟也会弹琴?
涨知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