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贵叔不愧是当过老师,他目光如电,能摄人心魄。
摄人心魄是后来四驴子说的,他上过高中,说老师能一眼看出学生的小心思。
可我却想不明白,从头到尾一直在伪装,阿贵叔从哪发现的端倪呢。
气质?
应该不会呀,我和村里人说话都是客客气气,尽可能表现得儒雅。
许某人本着死也得死个明白的理念,决定和阿贵叔摊牌,不是那种一下子明牌,得循序渐进,先说一些不重要的东西,看看阿贵是怎么拆穿我们的,我再想想有没有找补回来的机会。
“阿贵叔,您说的土腥味我不懂,我承认,我没上过大学,我只是一个想教书育人的心,现在都看着文凭,我自觉有文化,能胜任支教老师的工作。”
阿贵叔哼了一声,没说话。
这一哼我也拿不准,猜不透是阿贵叔看穿了我的把戏,还是在故意诈我,这个时候,我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大不了打死不承认。
“我是卖学习产品的,也算是老师,教育倾斜的问题自古有之,春秋时期,想找孔老夫子学习,也得要交肉干当学费,我们尽可能降低产品价格,给山区孩子一个机会。”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你必须听,别人误会我们是赚钱的黑心商人也就算了,你当过老师,应该知道学习机到底有没有用,我不能说百分之百的学生受用,要是有百分之十的学生通过学习机提高英语成绩,我觉得,这件事就有意义。”
许某人真想对着镜子给自己连磕三个响头,太他妈会演戏了,这一段慷慨激昂,正义凛然,妥妥的救世主气质。
阿贵叔嘶了一声,又开始打量我们。
我和他对视,没说什么,言多必失,我也害怕哪一句话说错了。
“你们到底是干啥的?”
孟彩娇急忙道:“他们是卖学习机的老师,白琴作文获奖了,作为奖品的学习机就是他们提供的,商场里卖八百多,他们只卖三百三,叔,他们是好人。”
“你们真不是盗墓贼?”
“不是。”我把所有的底气都用在了撒谎上。
“前几年,来了一伙东北人,也是在我这住的,他们说是报社记者,寻找古文化遗址。”
这话一听就是盗墓同行干的活,东北人去重庆没问题,冒充记者也没问题,可东北人冒充记者去采访山区里的风土人情,那就是大问题。
重庆这地界不像是新疆,新疆那地界可以冒充内地的记者去采访,因为那属于西域文化,重庆这边,除了央视,很少有外省的记者来。
还有一点,能让阿贵叔听出来的口音,那能是记者吗?
此时,我只恨王八操的同行没脑子,玩个花活也玩不明白。
我也不能顺着古文化遗址去追问,那样会磨平阿贵叔刚建立起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