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远停下手中的活，感受着落在身上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拉扯着自家二大爷就到了外面僻静的地方。
人才刚到外面，身后的知青院就好像炸了锅一样。
喧闹的声音，几近快要把知青院的屋顶给掀翻。
在屯里绕了好一圈，最终还是只能去二大爷家中。
蹭着白来的大碗茶，李长远滋溜滋溜的喝的那叫一个痛快。
都没来得及问会计的事儿，率先把目标放到了老白家那边：“二大爷，老白家那边？怎么处理的？”
“嗨，还能怎么处理？账本都拿来了，还能由得他们不认？”
李开田一拍大腿，面上很是不屑，只是这不屑之余，神色之中却又多出来一丝苦涩：“老白家真就是个白眼狼...偷伐大队资产的事儿，白念章认了，可咱们大队这么些年藏下来的东西...哎。”
看着李开田这幅模样，李长远心头免不了一揪。
不是，人证物证俱全，这怎么听着，好像里面还有其他的事儿呢？
端起大碗茶又滋溜了一口，身上发了一身的热汗，从敞开门里卷过来的风一吹，那叫一个爽。
“不是？什么叫白念章认了？”
李长远心头有些不忿，忍不住的插嘴打断。
“就是纸面意思，当然，咱们是有律法的，该怎样就怎么样，可不是他白念章想扛了锅就能扛的了的。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咱们大队的那么些上好的材料，保不住了。”
李开田摆了摆手，开口就跳过了跟老白家有关的话题。
遮掩都不带遮掩的，直直锁定在大队吃了亏的地方。
“不是，二大爷你瞅你这话说的，保不住就保不住了呗，城里的厂子用咱们的料子，还能不给钱啊？”
感受着李开田那话里有话的意味，李长远这会可不太想接茬。
“给钱，可是这里面还有三级提留，还有各种设施的事儿啊。钱不少，可能落多少在咱们身上，那可得有的说道。”
左右不是什么机密，见着这边接了话茬，李开田赶忙开口诉苦。
话里话外就是俩字，没钱！
提高屯里人的收入，一直都是李开田的心头大事。
不管形式是什么样的，只要合法，玩了命的都得干。
真要是穷的没法子了，就算是不那么合法，遮遮掩掩的也得想法子抄一铁锨。
说句不好听的，但凡没有李长远，穷的没法子的黑瞎子沟，保不齐自己就得走上倒卖物资的路。
没法子，都是穷闹的。
“长远啊，咱们黑瞎子沟可就你这么一个高中毕业的。眼瞅着过段时间天儿就不热了。
你可得好好的琢磨琢磨赚钱的法子。
回头大雪一盖猫了冬，咱们不能什么都不干，闲着撂荒啊！”
李开田试探的问了问，担心李长远误会，说完之后又赶忙补上了一句：“那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可以不说，只说能让咱们黑瞎子沟赚钱的事儿就好。
具体收益上，你凭着良心给就成。”
“赚钱的事儿我有眉目，不过我还是想知道，老白家这件事最后有可能怎么处理？”
看着二大爷转过身去巴拉自己库存的架势。
李长远赶忙开口叫停，没有推辞赚钱的事儿，但是得分出个轻重缓急，放到老白家的事情之后。
“老白家...”
李开田叹了一口气，拎出之前那瓶没有喝完的散白，摸出两个小小的酒杯。
咕噜咕噜的倒酒声，并没有遮过感慨：“公社那边也问了咱们的意见，都是屯里人，如果咱们想帮忙遮掩的话，是能给老白家留个后的。
就我个人来说，我是没想过要这个情，更没有想过帮忙遮掩。
至于张素萍，也就是你姥姥，因为从头到尾都被瞒着，也没有参与进去的缘故，估摸着不会有什么事儿。”
听到姥姥没事，李长远也没多问，只是顺着话头继续追问其他：“赵家人呢？
合伙赚了那么多的钱，甚至咱们黑瞎子沟死的大牲口都跟他们有关系。
这就这么算了？”
“算了？”
李开田双眼亮起，猛地一拍桌面：“哪能算了！吃了咱们黑瞎子沟的东西，就算明天吃花生米，那也得把东西吐出来才行！
就是不知道为啥，姓赵的认罪认的挺快，就是这钱，愣是半个子都不往外吐。
他又没结婚，咱们就算想问他家里要都找不到个方向。”
“也就是说...赵方海那一份的钱拿不回来了？”
李长远搜寻着记忆，上辈子的时候没有这么一出，到了他落水的时候，都没有见到老赵家出事，自然也就摸不准摸不准这笔钱放在了哪里。
哎？
等等！
李长远突然灵光一闪，想到重生之前的一件不算太引人注意的事儿。
“这钱，会不会压根就没有出咱们黑瞎子沟？赵方海不写信，也不经常往外面跑，屯里上下能藏钱的地方，怕是只有他家了吧？”
李开田揪掉了两根胡子，顾不上倒吸冷气，窜出门就往外面跑。
半个小时后，掘地三尺没找到，最后爬到横梁上，才在一个凹槽里摸出一个嵌在里面的木盒。
“驴入的，横梁上动手脚，赵方海也不怕啥时候房子塌了把自己给砸死！”
唾着唾沫，抿着手指，李开田一边骂着，一边撵动手指，快速的数着一沓沓的大黑十。
来回数了好几遍，到了最后，李开田就跟被抽空了精气神一样，整个人都显的有些呆滞：“驴入的...他赵方海不是个东西！七百七十六！他一个人就分了七百七十六啊！
上下那么多的人，这得奔着多少钱去？
这是奔着把咱们黑瞎子沟的家底给砍干净去的啊！”
李长远没有说话，也没有去动桌面上放着的那杯酒。
依旧端着之前没喝完的大碗茶，滋溜滋溜的喝着。心里想着的，却是其他赚钱的法子。
别看眼下手工小组的东西卖的不错，可到底是季节的产物。
虽然不是掏不起买公分的钱，却也不能坐吃山空。
有些东西城里不好出手。
可黑瞎子沟的地方偏僻，如果小心一点，以入股的方式跟大队合伙开荒...折腾出来一些高粱...
农产品不值钱，可要是弄些东西，请个大师傅过来加工一下...
隔壁就是老毛子，调一下口味的话，说不准还能淘换来点什么。
至于进山...也不知道到了天寒地冻的时候，朱婷大伯那边能解决多少熏肉。